相同选题论文说明:此文系作者按照北京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英语专业2018级专升本学生论文要求所做论文,不足之处,欢迎多提宝贵意见。作者系17级学生,17级毕业论文已合格,论文题目《〈小王子〉人物塑造的孤独特质与现代人孤独心性养成》,指导教师:北京大学英语系副教授马乃强。
《小王子》叙事结构中的爱情隐喻探析
1 引言
《小王子》是法国飞行员作家圣埃克苏佩里在二战中流亡美国时,于1942年完成的小说作品。《小王子》是20世纪的文学神话,其影响之深远日久不衰。康素爱萝是作者的妻子,也是作者完成《小王子》的灵感来源之一,两人从恋爱到婚姻曾经历数度分合,“就在《小王子》交到出版商手中几个星期后,夫妻关系陷入低迷,安东写信告诉康苏罗,惟有一死才能让他内心平静。”[1]以《小王子》文本爱情基调为原点,本文旨在通过对作者生活婚姻经历的引述,从文本的复调结构、多重叙事结构的视角切入,对《小王子》进行爱情隐喻探析。
2 文献综述
本文研究范例为《小王子》英译本,同时参引《文学理论导引》和《文学理论》中的相关理论,从文本叙事结构的视角切入研究。文中引用《爱的传奇:“小王子”和他的玫瑰》、《小王子的爱与死:圣埃克苏佩里传》关于作者生平的相关叙述,以对文本塑造的各种意象及其所表达的爱情象征隐喻,进行人类情感世界中的爱情认知探析之用。
英语中的“metaphor”(隐喻)一词就是源自希腊语“metaphora”,意为“carrying across”,即“由此及彼”之意。[2]认知语言学研究中的隐喻理论,为人类的认知运作机制和认知原则提供了新的思辩方式和思考视角,在以语言为基础的文学创作中,隐喻手法的运用提升了文本的艺术魅力和阅读的想象空间。
《小王子》中的爱情隐喻即为爱情转移,文本中的爱情隐喻聚焦在B-612行星中的玫瑰、地球花园中五千朵玫瑰花和狐狸上,喻指认知世界的爱情观。本文引入“隐喻”和“象征”概念,从认知语言学和文学理论两方面对《小王子》爱情主题下复调结构的写作方式及多重叙事结构进行文本解读,研究视角科学且前景广阔。
3 《小王子》复调结构中爱的承诺与坚贞不渝的爱情誓言
所谓的“复调小说”或“多声部小说”,就是巴赫金借用音乐学的术语“复调”或“多声部”对长篇小说上述叙事特点的阐述。……
他以自己小说对同时展开的多条故事线索的结构性处理为例,提出小说在结构布局上的复调特点:“小说中的对位的必要条件是:第一,各个不同的‘线索’平等;第二,整体的不可分割。……复调在小说中与其说是技巧性的,不如说是富有诗意的。”……她说:“叙述者-聚焦者的意识形态通常被认为是权威的,而文本中的所有其他意识形态都从叙述者-聚焦者这个‘更高’的位置得到评价。在较为复杂的情况下,那个单独的权威外部聚焦者让位于若干个意识形态立场。……这些立场当中,有些是部分或全部一致的,有些是相互抵触的,它们之间的相互作用就造成了对作品文本的不统一的‘复调’式阅读理解。”【1】(备注:他即米兰·昆德拉,她即里蒙-凯南)
《小王子》文本中的复调结构即以飞行员和小王子两个人物为主线的叙事结构。作品中飞行员“我”用来转述小王子亲述的游历经历,而复调结构中小王子对自己游历经历的讲述,便把心底的快乐忧伤、质朴纯真、对玫瑰花的坚贞情感展现在读者眼前。复调结构让文本从写作到阅读在输入与输出两个方面,印证了小王子坚守对玫瑰的爱情誓言之忠贞。
这种对爱的承诺在文本中表现为小王子对玫瑰的履诺及对她负有的责任,在现实中则映现出了作者内心世界的爱情观。《小王子》作者圣埃克苏佩里于1931年4月23日与康素爱萝举行婚礼,此前康素爱萝已经有过两段婚姻,且两度守寡。两人婚前恋爱时就曾数度分合。“渐渐地,圣艾修伯理的恶习重新抬头,软弱、忧虑接踵而来。家庭的影响是决定性的,他远离了康素爱萝,而后又回到她身边,带着香槟酒祈求她的原谅,然后再次消失得音信全无。”【2】(备注:圣艾修伯理即圣埃克苏佩里)两人这种恋爱方式,造成了彼此在婚姻中不断地离合聚分。
“作家的某种情绪或者欲望如何被压抑为无意识,而后又如何通过曲折的路径寄寓于文学作品,该学派尤其擅长发掘这个隐蔽的过程。”【3】
在这段爱情和婚姻中,圣埃克苏佩里对康素爱萝的爱是毋庸置疑的,从《小王子》复调结构的叙事方式中便可看出:Chapter21“…because it is she that I have listened to, when she grumbled, or boasted, or even sometimes when she said nothing. Because she is my rose.”[3]
小王子愿意听玫瑰发牢骚、吹嘘的原因是“she is my rose”,他对玫瑰的爱的承诺与坚贞不渝的爱情誓言便以千姿百态的理解植根读者心中。这份爱表现为小王子对玫瑰的驯养和责任,这份内驱力暗示了文本的结局,小王子甘愿被毒蛇咬伤,孤注一掷地离开地球。“我”的转述让读者看到了作者的身影。1944年7月31日圣埃克苏佩里驾驶侦察机前往法国南部执行航拍侦查任务时一去不返,像小王子一样,在爱的承诺和誓言中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中。这种复调结构的写作方式,以“我”为媒介将小王子和作者串联起来。
文本外部或文本之间的复调效果,又被视为一种“互文性”的表现,它是指一个文本对其他文本的引用、融入、指涉。【4】《小王子》文本的复调结构是通过飞行员转述小王子的游历从而影射作者的爱情经历,这为解读文本所表达的爱的承诺与坚贞不渝的爱情誓言提供了内外双向的认知思辨模式。
4 作者生活婚姻经历酝酿出《小王子》多重叙事结构与其浇灌出的忧伤情怀
1940年夏,德国进攻法国,法国战败,11月,圣埃克苏佩里逃亡至美国。1941年11月6日,妻子康素爱萝于战乱中找到了丈夫。他/她们生活在同一座大楼的不同楼层,圣埃克苏佩里时常与女性往来,而妻子康素爱萝则忍受着丈夫的不忠所带去的心灵折磨。6个月后,康素爱萝找来律师想与圣埃克苏佩里离婚,但遭到丈夫拒绝,丈夫的一吻定情让两人的爱情之火重燃。1942年夏天,两人居于纽约长岛贝文木屋,远离战乱,远离喧嚣,圣埃克苏佩里开始写作《小王子》,且亲绘书中插图。1943年3月,《小王子》在纽约出版了英文版。数月后,设于纽约的法国出版社推出了法语版《小王子》。
《小王子》文本中的叙事结构包括:视角转换叙事结构、第三人称叙事结构、第一人称叙事结构、倒叙叙事结构和视角越界叙事结构等。多重叙事结构环环相扣,聚焦出小王子的忧伤情怀。
文本中,小王子自离开B-612星球,到325、326、327、328、329、330星球、再到第七颗星球地球的游历经历是小说的主体。其中,小王子在第四颗星球遇到商人和在第六颗星球遇到地理学家时,都提到了自己的花儿,花儿的引入是视角转换的叙事结构。在不同星球遇到的不同人是第三人称叙事结构。视角转换和第三人称叙事结构的综合运用,强调了花儿在小王子心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位置。小王子对爱情的信念和坚守,未因其不断的星球游历而改变。
一部有关爱情和责任的童话故事,《小王子》展现的并不仅是孩童世界的纯真。
《小王子》与其他作品不同之处在于:安东借由这篇寓言故事倾吐令人沮丧的婚姻问题,以及外遇的空虚感。撰写《小王子》期间,安东与康苏罗给了彼此最后一次机会,两人再度住在同一屋檐下。书中许多对话似乎呼应了1942年夏天与早秋时分,两人讨论忠贞的内容。【5】(备注:安东即圣埃克苏佩里,康苏罗即康素爱萝)
从创作缘起于作家与生活对象的遇合关系上讲,生活经验不仅是文学创作的源泉和激发创作激情的触媒,而且也是规范作家创作的一种制约性因素。从现象上看,作家面对的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给他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材料,他的创作似乎没有任何限制。……也就是说,作家的阅历和经验决定了他的审美视野和创作世界,他无法容纳自己不熟悉、因而也不能产生创作激情的对象。【6】
文本第一人称叙事结构的主体是“我”,由于6岁时创作的两幅画作无人能理解其涵义,我的职业选择转为了驾驶飞机。第一人称叙事的视角有限,2节写 “我”因飞机故障迫降在撒哈拉沙漠时,通过视角转换的叙事方式让小王子出场。
从Chapter27“And now six years have already gone by……”前翻至Chapter2“until I had an accident with my plane in the Desert of Sahara, six years ago.”[4]可知故事发生的时间是六年前。文本前26节的叙事结构为倒叙,叙述主体是“我”和小王子,以“我”的视角来整合小王子自B-612星球来到撒哈拉沙漠后向“我”亲述的奇幻旅行故事。
安东写道:“你知道吗?玫瑰就是你。”“或许我永远不知道怎么好好照顾你,但我一向觉得你很美。”在另一封信中,安东告诉妻子,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将《小王子》题献给她。
……
然而这些比喻是否有任何意义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安东承认他爱康苏罗;缺少她的世界将是一片黑暗;他会永远支持她,因为两人患难与共。【7】
小王子和玫瑰之间的爱情是作品所要表达的重要主题,作者内心深爱妻子却不敢直面婚姻和爱情的困顿与内心的忧伤,通过对小王子和玫瑰之间爱情的描写委婉表露。作者无法言明之事,采用视角越界的叙事结构巧妙表达,玫瑰对小王子的依恋、爱慕和依赖于中可见。
5 《小王子》叙事结构中的爱情象征隐喻
“……文学象征和隐喻往往成为人类接近超验世界和言说不可言说之事物的一种重要方式。”【8】
Chapter26: You know— my flower... I am responsible for her. And she is so weak! She is so native! She has four thorns, of no use at all, to protect herself against all the world...[5]文本中,小王子说出这句话时已被毒蛇咬伤,即将以结束生命的方式离开地球回到玫瑰身边。结束生命对于文本中的小王子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灵魂的回归。
文本以小王子对玫瑰的爱情象征作者对康素爱萝的爱意,但现实的桎梏让作者不得不在文学中寻找内心对爱情的欲望和渴求,唯有在内心幻想的完美世界中才可能真正拥有爱情滋润下盛开的玫瑰。
“象征是人类极其重要的思维方式,世界通过象征而向人类经验和理解开放。”【9】
《小王子》采用童话式地写作手法书写了一部给成人看的书,文本中蕴含了多种象征手法,如:蟒蛇吞噬大象象征生命的表象与本质,国王、爱慕虚荣的人、酒鬼、商人、掌灯人、地理学家分别喻指权力、浮夸、沉沦、拜金、僵化、守旧。文本中的这些意象所表达的象征隐喻涵盖了现实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通过对小王子的语言和心理描写,暗示人们真善美的境界所在,并通过小王子的行为将繁复的现实化繁为简,指明处世之道——用真诚和爱心面对一切。
罗兰·巴特用符号学理论对文学语言的分析,有助于我们理解文学形象的符号性。他指出,我们可以把一般的语言视为“第一符号系统”,在这个系统中,符号的意指作用是直接的。比如能指“玫瑰”的所指对象,是一束作为园艺实体的玫瑰花。而文学语言则是建立在“第一符号系统”之上的“第二符号系统”,其表意特征是“含蓄意指”。在文学语言中,作为“第一符号系统”符号的那束玫瑰,现在成了“第二符号系统”的能指,其所指是激情、爱情。也就是说,“玫瑰”这个形象成了“爱情”的隐喻。【10】
在《小王子》复调及多重叙事结构中,爱情象征隐喻在文本中表现为三个意象:B—612行星中的玫瑰,象征作者的妻子;地球花园里五千朵玫瑰花,象征作者的情人;地球中的狐狸,象征倾慕作者之人。
属于小王子的独一无二的玫瑰是文本爱情描写的重点,玫瑰对小王子的百般依赖又不愿放弃自我造成彼此间的矛盾,是小王子离开B-612星球的原因,这令其遭遇第一重心灵危机。地球上的五千朵玫瑰花让小王子遭遇了第二重心灵危机,这是小王子内心爱情失衡的隐喻。而与狐狸的相遇便是小王子遭遇的第三重心灵危机,爱情交锋下的人伦道德拷问,深深地烙印在小王子心底。
Chapter21: “It is your own fault,” said the little prince. “I never wished you any sort of harm; but you wanted me to tame you…”[6]小王子即将离开时说出了心底所想,他和狐狸之间的驯养关系是狐狸主动的,不是小王子发自本心愿意的,小王子对狐狸的感情只是被动的接受。然而,狐狸对小王子的爱是无私的,狐狸教会了小王子必须对他的玫瑰负责。狐狸在文本中教会小王子如何去爱,这是启示人类如何去爱的隐喻。
6 结语
本文探析并浅解了《小王子》中的爱情隐喻。爱情虽然具有人类本能的共性,也因个体差异存在个性,小王子的爱情在不同读者眼中便会千差万别。从文本的叙事结构中可以看出,驯养(to tame)、责任(be responsible)、看清本质(see essential meaning)是小王子爱情界定的终极标准。
“安东遇到沙漠狐狸后终于明了,他与康苏罗经过多年风风雨雨,彼此之间建立了唇齿相依的情感,将两人永远系在一起。”【11】以死亡为结局的《小王子》向读者展示了爱情在肉与灵之间得以升华的永恒意境,爱情在文本的叙事结构中通过各种象征意象的表达隐喻在读者心中。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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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王先霈、孙文宪,2014,《文学理论导引(第二版)》[M],高等教育出版社:第41。
[11]保罗·韦伯斯特(英),黄喻麟译,2003,《小王子的爱与死:圣埃克苏佩里传》[M],世纪出版集团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第293。
[1] 保罗·韦伯斯特(英),黄喻麟译,2003,《小王子的爱与死:圣埃克苏佩里传》[M],世纪出版集团 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第294。
[2] 王文斌,2010,《隐喻的认知构建与解读 Cognitive Construction and Interpretation over Metaphors》[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第16。
[3] Antoine de Saint – Exupéry, 2018, 《The Little Prince》,[M],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第110。
[4] Antoine de Saint – Exupéry, 2018, 《The Little Prince》,[M],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第142、007。
[5] Antoine de Saint – Exupéry, 2018, 《The Little Prince》,[M],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第140。
[6] Antoine de Saint – Exupéry, 2018, 《The Little Prince》,[M],北京时代华文书局:第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