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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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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9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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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雨一梦拾玉觞 之 燕园悸<22>连载

 

 

夜幕降临,一朵鲜红的玫瑰花悬挂在了房门之上。关好门,打开窗,庄园里的夜色令欧阳姗心醉神怡:一轮明月当空而耀,月光仿佛玉屑汇成的溪流,涓涓细润地流进房间。屋内,壁灯光亮幽眇,留声机乐音轻漾,此刻,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寂然,而这寂然中却隐藏着暗流的汹涌。

屋外,无线电信号声依旧此伏彼起着,战争的乌云让这片刻的轻松也蒙上了一层缥缈的阴霾,欧阳姗不知自己的未来在何方。一阵敲门声,欧阳姗警觉地想起了璞漠的话,未作应答。

“姗姗,你在房里吗?”

璞漠的声音传来,欧阳姗松了口气,走到门边开了门。轩玥宸坐在别墅对面的木椅上,与欧阳姗房间的窗户仰面而对。接着,轩玥宸看到房间里的两个身影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而后又亲热地吻在了一起。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一声长叹,不敢再看,径自走开了。

房间内,璞漠松开欧阳姗,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姗姗,嫁给我吧。”渴望的眼神犹如一把熄灭的火炬,等待着欧阳姗的点燃。

“我、我——”欧阳姗有些犹豫。

“你不愿意?”璞漠有些急躁。

“不、不是,我、我需要征得父母的同意。”

“这个不难,我们发电报给你的父母,他(她)们现在在国内吗?”

“不,在苏联。”

“好,等一切妥当,我们就给你的父母发电报。”璞漠说。

欧阳姗明白,这一切妥当,是三人潜伏在这里的特工任务完成后的妥当,而非战争结束后的妥当,提到父母,便想到了璞漠的双亲,于是问:“那你的父母呢,我们怎么通知啊?”

“他(她)们在抗日前线,我暂时联系不到。”

“伯父、伯母和你从事相同的工作?”欧阳姗颇为惊讶地猜测着。

璞漠点点头,轻叹一声,坐在了床边。欧阳姗从璞漠的眼眸中看到了一股思念双亲的忧愁,于是坐在他身边,轻轻地挽起他的胳膊,摇晃着说:“别担心嘛,等到战争结束了,你就可以见到伯父、伯母了。”

话音刚落,璞漠已从欧阳姗的臂弯中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将她揽入颌前,说:“但愿天从人意。”

欧阳姗仰起头,伸出双手抱住璞漠的脖子,身体用力地向上跃起,亲了他一下,然后又回到了轻松的姿势。欧阳姗的主动让璞漠的心里倍感温暖,于是,另一只手抱起姗姗的腿,双手用力地将其侧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干嘛?”欧阳姗笑嘻嘻地问。

“姗姗,我们出发前,林伟光让我到这儿后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啊?”

“他让我告诉你,你已经正式成为中共党员了。”

听了这话,欧阳姗半信半疑,用力地挣脱了璞漠的怀抱,站在他面前,瞪大了眼睛,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可是——”

“可是什么!林伟光知道你不想来英国,才编造了那个谎言说你没能入党,若在联大你就知道了真相,还肯来英国吗?”

“啊——?”

璞漠的坦言让欧阳姗身心愉悦,姗姗高兴地跳起舞来,在房间里和着乐声欢快地旋转着。

看着眼前的一切,璞漠想起了在联谊会上第一次看到欧阳姗时的震惊与迷醉,从那时遥远的相望到此刻温柔的携手,感谢上苍对自己的垂怜,让自己可以拥有已然走进多少男生梦境之中的欧阳姗。眼前的她,因为快乐而轻盈地舞动着,仿佛仙女下凡,又似女娲转世。

想到这个会跳舞的小仙女,不久就要成为自己的新娘了,璞漠的心里涌动着道不尽的喜悦,便与欧阳姗一起旋转了起来。只是他的动作略显笨拙,和欧阳姗比起来,像是一只卡通玩偶在手舞足蹈。

两人忘我地在屋里旋转着,忽而背向相持,忽而擦肩而过,忽而面面相对。欧阳姗一个转身,跌进了璞漠的怀里,璞漠抱住姗姗的同时,双手将其凌空抱起,放到了床上。瞬间,璞漠也躺到了床上,两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快乐似神仙。

 

斗转星移,昼夜轮换。

悬挂玫瑰花的第二日,休息时间内,欧阳姗静静地在房间里等待。时间滴答滴答地分秒流逝着,到了午夜子时,依然无人应门。欧阳姗有些焦急,彻夜未眠,害怕情报传递不出去,而有负于人民的期望,更有负于中国共产党党员的责任与使命。

悬挂玫瑰花的第三日午后,通宵的未眠加之破译工作的繁重,休息时间里,欧阳姗躺在床上睡熟了。“咚、咚,咚、咚。”恍惚之中,欧阳姗睁开了双眼。

“有人在吗?”

听了这话,欧阳姗心中甚悦,但又有些忐忑,霎时间困意全无,精神百倍,按照璞漠的指示,她未出声。一会儿,传来了两下敲门声,大约过了半分钟,又传来了四下敲门声。欧阳姗明白了:明天下午两点在别墅正厅的第四个垃圾桶中传递情报。想到这里,欧阳姗把已列好的早餐食单从门缝中递了出去。

果不出璞漠所料,门外传来了说话声,用英文交流,欧阳姗听出了大概:一个人在问另一个人传递的是什么,而另外一个人回答是早餐食单。

欧阳姗的心跳加快了,门外分明是两国特工在对话,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却无法找到证据证实。欧阳姗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回到庄园的棚屋里继续工作。

 

月色撩人,星光弥漫。

欧阳姗像上次一样,拉紧了双层窗帘,在屋内微弱灯光的映照下,从衣柜里找出了璞漠给她的黑色塑料瓶。瓶子看似是普通的饮料瓶,但却经过了特殊加工。

欧阳姗用一把特制的刀具循着瓶口上沿划了一圈,之后,瓶胆和瓶身分开了。瓶胆外面下方有一圈可以塞入纸卡的腰封,于是,欧阳姗把要传递的情报塞满了腰封中的空间,而后,又将瓶胆装回了瓶身,最后,用一种黑色的粘合剂将瓶口重新固定住了。两个瓶子的夹层空间已装完了剩下的情报,欧阳姗长舒一口气,躺在床上,在悠缓的乐声中,进入了梦乡。

翌日早餐时间,欧阳姗在自己的餐桌前,真的看到了昨日食单上所列的食物:豆浆、油条、小笼包。到英国的这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在吃西餐,有些腻了,今早,能吃到家乡口味的早餐,真是心情愉悦,这三人的份量,她可舍不得先吃,要等着璞漠和轩玥宸一起享用才好。

吃完美味的早餐,三人各自投入工作中。

下午两点,正是开始工作的时间。欧阳姗拎着两个空瓶子,从房间里出来,若无其事地走到了走廊中的第四个垃圾桶旁。她伸手要丢瓶子时,心中掠过一丝恐惧之感,但很快就抑制住了这股情绪,和丢普通垃圾一样,将两个黑色的塑料瓶扔进了垃圾桶内,然后,大大方方地离开了。

这时,一个带着口罩、穿着工作服的保洁工刚好收到第三个垃圾桶内的垃圾,其将垃圾桶内的杂物装入了手中拖拽的一个大大的黑色垃圾袋中,然后,打扫到了第四个垃圾桶……不知在哪个角落里,英国特工的眼睛在盯着保洁工的一举一动,然而,他们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终于,璞漠的睿智、欧阳姗的勇敢和轩玥宸的机警,加之中国共产党各方人员的通力配合,情报在英国特工的眼皮底下得以顺利传出。三位年轻的学生特工靠自己的智慧和勇毅,不负众望,完成了此行到英国所肩负的历史使命。

 

1940年,欧洲战争频发,战事吃紧。德国在攻占丹麦、挪威、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波兰后,5月从法国防守力量薄弱的阿登高地成功登陆,入侵法国。6月22日,法国投降。8月,德军实施了 “海狮计划”,却遭到了英国空军的猛烈反击,希特勒的“海狮计划”彻底失败。

粉碎了“海狮计划”后,璞漠意识到几个月前自己听到的英国空军对德军此次空袭未作准备的情报是不准确的,究竟是从一开始传出的即为假情报,还是后来英军又准备反击了,这是英国军方的战备机密,璞漠无从知晓。

战地残骸,满目疮痍。

弹指之间,璞漠、欧阳姗、轩玥宸三人到英国布莱奇雷庄园已经一年了。

一阵敲门声,璞漠打开房门,看见一位普通的庄园杂工,手里拎着个包裹,说:“璞漠先生,你的朋友给你们寄来一包糕点。”

璞漠接过来,说了句“Thanks!”,便关上了房门。

欧阳姗和轩玥宸凑了过来,看到璞漠打开的包裹里放着南方糕点,看看这些糕点摆放的顺序,显然经过了英国军方的检查。

欧阳姗不管那么多,歪着头问璞漠道:“谁送的?”

“林伟光。”璞漠回答。

“他想的可真周到,还给我们送糕点。”欧阳姗说着,顺手拿起一块儿吃了起来。

轩玥宸见状,也一同吃了起来,边吃边说着:“味道不错。”

看到两人吃得津津有味,璞漠从下面的糕点中挑出了最小的一块儿,欧阳姗说:“你怎么不挑大的吃?”只见璞漠双手将糕点掰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条。

欧阳姗和璞漠马上意识到了这是林伟光代表党组织送来的情报,不约而同地伸过头来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打开后却是一片空白。

隐形墨水显示剂下,三人读到了竖排的十六个字:
                           情报及时

                   玥辰留守

                   璞姗赴苏

                   鸳鸯相持

销毁字条后,三人彼此会意地点了点头。

 

几天后,布莱奇雷庄园高层派代表接见了璞漠和欧阳姗,轩玥宸作为翻译一同出席。贵宾室内,轩玥宸翻译着这位高层代表的话:

“贵国政府已经通过外交渠道,与我方和苏联方面达成协议,请二位中国友人支援苏联的情报破译工作,数日后,我方会把璞漠先生和欧阳姗女士送往苏联。在两位前往苏联之前,由我方为你们举办婚礼。”

璞漠和欧阳姗向布莱奇雷庄园的高层代表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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