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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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霏烟
文学创作需要灵感，对于一个作家而言，灵感出现与否非己力所能控制之事。创作中,当灵感出现时，作家会有思如泉涌的快感；而当灵感隐遁时，作家则产生思如落叶之涩感。努力地从记忆中搜寻可以写入作品的故事情节，不断地从阅历中挖掘与众不同的创作素材，作家的感情也会随之历经苦痛挣扎与欢乐满足。于是，作家在自己心底丰富情感的作用下，创作出了脍炙人口的文学名作，推动着文学的发展，也承载着读者的期盼。
山岚叠漫，云雾缭绕，汽车行驶在群山环抱的公路上，一路蜿蜒向前。苍翠的青山在秋日的阳光里守望着季节的变迁，它们在秋意夹带的韵律中静静地沐浴着阳光的温暖。然而，这份温存只是短暂的惊艳，因为，冬季的脚步声已踏着秋韵的节拍悄然而至。
碧云天，南飞雁，秋意绵绵，一片秋韵呈祥的浪漫之景。尉迟巍从新东方总部出来，上了车，拨通了鳞璐儿的电话。
“喂——”
“喂——，璐儿，我们刚刚开完会，国内部安排我到河南做考研讲座，明天出发，你有时间一起去吗？”
“哦？去河南？”
“你有时间一起去吗？”
“这么巧啊，出版社安排我去河南签售。”
“什么时间啊？”
“这周六。”
“嗯，今天周三，我明天到河南，后天做讲座。这样吧，周六你到时，发条信息给我。”
“嗯，好，拜拜！”鳞璐儿答道。
挂断电话，尉迟巍开车回到了家。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处理学生们发来的邮件，同时整理着明天河南之行的讲座内容，手中忙碌着，可脑海里却在反反复复地想着鳞璐儿。
他忽然想起那个小女孩儿的话：“尉迟哥哥，你妹妹好像仙女一样！”
他又想到了一位已经有了孩子的同事的话：“尉迟，鳞璐儿怎么不像你的女朋友啊？”
是啊，上个月带她参加同事的婚礼，她乖巧得像个没有阅历的小学生，居然还有同事开玩笑说：“尉迟，鳞璐儿好像你女儿。”
天啊！什么逻辑啊？尉迟巍再度陷入了混乱的思维逻辑中。这种思维方式仿佛变成了一种心魔，时刻阻碍着他对这个问题的深入思考，有时，他甚至怀疑自己得了焦虑症。
夜幕悄然，做好晚餐后，尉迟巍一个人吃得有些乏味，想叫璐儿一起过来吃，可是，昨晚到她那里时，看到她正在埋头赶稿，已经很疲倦了，今天肯定一样。还是别打扰她了，反正过两天就能在河南见面了，尉迟巍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情绪还是深深地陷入了这场不知缘由的纠结中。
秋夜兴浓，鳞璐儿在自己的寓所里赶着稿子。下笔成章，如有神助，行行文字记录着脑海中闪现的故事情节，璐儿以北大中文系研究生特有的文字驾驭能力，进行着小说《谍战之魂》的创作。
开学初，穆雨采访鳞璐儿的《未名诗话》在北大播出后，在北大校园中掀起了一阵关于鳞璐儿的流行话语，这期节目被北京电视台选中播出后，鳞璐儿的名字就变成了一个大众流行语汇，存入了社会上更多读者的心里。
之后，出版社方打了好几次电话，要璐儿到重庆等几个城市签名售书，考虑到自己手头这部小说已经进入到创作的关键期，璐儿推了好几次。但在出版方一再邀请下，璐儿只好放下手头的创作，和工作人员一起飞往外地参加签售宣传活动。由于北大中文系的课程安排很紧，鳞璐儿只请了三天假，签售完成后，没有逗留，便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前阵子签售结束回来后，除了上课外，鳞璐儿就一直在忙着赶稿子。是啊，不抓紧时间完成下面的章节，会延误连载和单行本的发行时间，将给鳞璐儿和杂志社带来很不好的声誉影响。
可是，回来还不到一周的时间，出版社方面又打电话说要自己到河南签售，鳞璐儿没办法，人一出名，很多事情都已经不由自主了。上周才向系里请了三天的假，这次也不好再请了，河南离北京又不远，所以，鳞璐儿把签售日期定在了周末。
夜深了，鳞璐儿感觉有些饿，拿出泡面，在纸桶内倒上了热水。鳞璐儿对这种桶装的泡面百吃不厌，原因其实很简单：这种泡面既省时又省力，还能充饥。像鳞璐儿这样整日沉浸在书海墨船中的研究生作家，不会把心思过多地花在煮饭上的，当然，璐儿更不愿花时间洗餐具，这种桶装的泡面吃过后，就能直接扔掉了。这种便捷的快餐，对于视时间如黄金的鳞璐儿来说甚好。
在这万物俱寂的秋夜里，鳞璐儿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早完成《谍战之魂》的写作。然而，这类长篇小说的创作怎么可能像写个千字的小短篇那样说完成就能完成呢？长篇作品中的每一个人物、每一段情节，每一处落笔都凝聚着作者独具匠心的缜密思考，在这漫长的创作过程中，鳞璐儿确实有疲惫之感，但已然习惯于这种生活方式的璐儿却也梦在其中、乐在其中。
尉迟巍此刻在做什么？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鳞璐儿的心中却是一片空白。不想他了，今天完成这个章节后，《谍战之魂》就完成一半了。鳞璐儿继续想着：按照这个写作速度进行下去，杂志社连载到这章时，小说的单行本就可以发行了，到时……
想到这里，鳞璐儿的嘴边不由浮现了一抹即将成功的微笑，这时，美味的泡面已经吃完了，回到书桌前，提起笔，继续写作。
屋外，月亮在幕空中穿越云层，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喧闹的都市。夜的静谧在这城市中似乎已难寻影踪，起伏的汽笛声、闪烁的霓虹光、通明的工作室，都在印证着城市之夜的无眠。
一幢楼房的屋内，尉迟巍坐在灯下看着英文版的《Harry Potter》；一套出租房的屋内，鳞璐儿坐在灯下，奋笔疾书，用中文写作着《谍战之魂》。在这两种不同语言的背后，藏着两颗试着朝往同一方向靠近的心灵，然而，这两颗心灵在纷繁的情愫中又似乎都有些迷途。两人的未来如何，也许，只有月下老人知道吧！
周五晚，尉迟巍在宾馆房间里看书，忽然收到鳞璐儿的短信：我已到洛阳。
尉迟巍回到：不是明天吗？
鳞璐儿回到：出版社怕明天下午半天签售时间不够，所以延长了签售会的时间，从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
尉迟巍回到：签售完你是否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了？
鳞璐儿回到：是的。
尉迟巍回到：好的。
放下手机，尉迟巍开始思考明天该以怎样一种浪漫的方式与璐儿见面，签售会结束后，带她到哪里玩？此时，前几天混乱的思维逻辑带给尉迟巍的不安之感在刹那间仿佛烟消云散了，此番两人能在洛阳相聚，尉迟巍觉得应是上天的旨意，是上天在帮助自己赢得鳞璐儿的芳心。此刻，尉迟巍在心底打定了很久的一个主意已然成形。
翌日，早晨八点钟，签售会现场。
贵宾室内。
“书迷们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了，距离签售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呢！”一位随行的出版社员工说。
鳞璐儿坐在沙发上，翻看着小说。
八点五十分，出版社随行的蔡副主编进了贵宾室，鳞璐儿站了起来。
“鳞小姐，时间差不多到了，出场吧。”蔡副主编说。
“好的。”鳞璐儿回答。
于是，在保安的前后护送中，鳞璐儿走向了签售会现场。坐在桌前，看到读者们已从大厅内排到了大厅外，鳞璐儿已经做好了手臂酸痛的心理准备。
蔡副主编站到了话筒前，说：“各位读者朋友，欢迎大家来到今天的签售会现场。大家喜爱的青春实力派作家鳞璐儿小姐在繁重的学业和紧张的写作中，特意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和大家见面，对此，我们出版方表示诚挚的感谢。好，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鳞小姐的到来表示欢迎！”
一阵掌声，持久响亮。鳞璐儿站了起来，对着读者们鞠了一躬。
“好，下面请鳞小姐讲话。”说着，蔡副主编带头鼓起掌来。
又一阵掌声，鳞璐儿走到话筒前，麦克风中传出了璐儿动听的声音：“大家好，很高兴在洛阳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和大家见面，大家的掌声是对我最大的鼓励。首先呢，我按照惯例感谢一下，感谢各位读者长期以来对我的厚爱与支持，感谢出版社方面为我举办了这场签售会，让我有机会能够和喜欢我的读者们进行面对面地交流。
接下来呢，我想说一下我的作品，《西南往事》是我的首部小说作品，里面肯定会有不足和不妥之处，欢迎大家多提宝贵意见。《秋岚云梦》和《象牙塔内》是我近两年的作品，也欢迎各位细心的读者畅所欲言自己的读后感受。最后，我向大家透露一条信息，我的下一部长篇小说《谍战之魂》有望在明年此时与各位见面，我保证大家一定会喜欢这部作品，也期待着各位读者的反馈与品评。”
长长的一段讲话，鳞迷们听得如痴如醉了，前来等待签售的多是大中学生，只有一小部分是年纪稍大的读者。鳞迷们对鳞璐儿的喜爱一半源于她精妙的小说构思，另一半则源于她北大中文系硕士研究生的学历背景。对于一般读者来说，鳞璐儿的成功是一种鞭策，这份成功鞭策着年轻一代的学子们始终坚守着自强不息的人生航向。
签售会开始，鳞迷们拿着买到的《西南往事》、《秋岚云梦》、《象牙塔内》，排队等待签名。三个小时过去了，前来签名的读者不断增多，在贵宾室简单地吃过盒饭后，鳞璐儿拖着酸痛的手臂继续工作。
四个小时后，鳞璐儿觉得自己手臂酸痛、手指麻木，似乎已经到了没有知觉的程度了，唯有手中的笔在机械地描摹着“鳞璐儿”的签名字样。
五点一刻，签售会结束。
鳞璐儿靠在椅子上休息，旁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会场。天色渐黯，大厅内亮了几盏灯为工作人员照明。
“鳞小姐，晚上你有什么安排吗？”蔡副主编在一旁问。
鳞璐儿刚要回答，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尉迟巍抱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正朝鳞璐儿走来。蔡副主编一看这情形，便知道自己不用再多问了。
“尉迟老师。”旁边出版社的工作人员打招呼道。
“你好！”尉迟巍回答。
“尉迟老师。”蔡副主编道。
“蔡编辑。”尉迟巍道。
鳞璐儿看到尉迟巍，嘴边笑颜微绽，勉强提起精神，站了起来。尉迟巍没多说什么，走到鳞璐儿身边，递上了花束。鳞璐儿习惯性地接过了男朋友的花束，低头闻着醉人的花香。
这时，尉迟巍对蔡副主编说：“蔡编辑，你们能不能把璐儿交给我，明天我送璐儿回家。”
“这——”蔡副主编有些为难。
此时，尉迟巍已拨通了出版社社长的电话，简单地讲了几句，把手机交给了蔡副主编。接完顶头上司的电话后，蔡副主编说：“尉迟先生，从此刻开始，鳞小姐的行程归您安排。酒店的房间我们已为鳞小姐预订到了后天早晨，您需要我们同时为您预订房间吗？”
“啊，谢谢，房间我已经订了，那有时间我们再聚。”尉迟巍对蔡副主编说。
蔡副主编对尉迟巍点头致意。
然后，尉迟巍牵起鳞璐儿的手，走出了签售会大厅。
此刻的鳞璐儿抱着玫瑰花束，跟在尉迟巍的身边，虽然很累，却感觉自己很幸福。同时拥有爱情、学业和事业，鳞璐儿又怎能不幸福呢？
杂志社的蔡副主编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底一阵感叹：美女配英雄，才子配佳人啊！
而出版社正在整理会场的一位女员工，看着读者们送给鳞璐儿的堆满地的花束，心底也一阵感叹：这么多花，足够开家花店用了。我要是有鳞璐儿的才情该多好啊！命运真是难以琢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