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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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飞往杭州的航班。
机舱内，尉迟巍心中颇多烦忧，一会儿想想组建杭州分校所遇到的困难，一会儿想想来自总部高层的压力，一会儿又想想与鳞璐儿进展不很顺畅的感情，乱，乱，乱。尉迟巍靠在窗边，看着机舱外漫天舒卷的云朵，忽然有种世事如浮云的沧桑之感，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鳞璐儿同化了，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昏昏沉沉的，便闭上眼睛，睡熟了。
睡梦间，尉迟巍看到了鳞璐儿甜美的笑颜，她轻盈而美丽的身姿，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舞动着，就像唐代的歌姬一样摄人心魄。“璐儿——！”尉迟巍正在唤着鳞璐儿的名字，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往下降。睁开眼睛，发现航班已在萧山国际机场降落了。尉迟巍感觉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也明白了刚才看到鳞璐儿，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前所未有的压力，充斥在尉迟巍的心中。乘客们陆陆续续地下了飞机，尉迟巍拎着行李走出了机舱。
下飞机后，尉迟巍独自一人回到了办公室。没有告诉于洋他今天飞回来，一想避免一些闲言碎语，二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办公室里丝毫没有过年的喜庆气氛，尉迟巍坐在办公桌前，嘴里叼着烟，心事重重。在北京新东方学校教惯了学员爆满班级的尉迟巍，如今看到杭州这边寒假班如此冷清的情况，心中真不知是何滋味，愁？痛？还是苦？陷入这重困境之中，万般无奈。
想起北京新东方学校寒假班如火如荼地开课的情景，大批外地学员千里迢迢挤到京城，报了住宿班，只为听到北京名师们的精彩课程，毫无置疑，北京新东方学校的英语培训，已然声名远播。
北京新东方学校的培训盛况，反衬了杭州新东方培训基地的惨淡现状，烟一根接一根地点着，满屋子烟气蒸腾。圣诞节时，尉迟巍已将自己的“脱困”计划告知于洋了，于洋也一直在按计划做，怎么寒假班的招生和培训情况，都不见起色呢？难道我的计划出问题了？可是，这套计划，在北京新东方学校实施的时候，效果很好啊？
尉迟巍的思绪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之中，前几天回总部汇报工作，他也听了另外几个地区分校的筹建进展情况，虽不比杭州这边强，却也不至于面临覆灭的危险。可现在，杭州的实际情况确是如此，那家已有一定规模的培训机构，有吞并杭州新东方培训业之势。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呛得尉迟巍连声咳嗽，他愁眉不展地靠在椅背上，想着此刻若是可以抱抱鳞璐儿，心中会舒坦很多。
进入新东方工作这么多年来，尉迟巍第一次在工作中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今年寒假班，听力口语的一个班，才有十名学员，学员们交的学费，连支付教师们的工资都不够，还提什么盈利？四级班还相对好些，有千余来人，可比起北京新东方学校寒假班的招生数量来，真是天壤之别！
“哎呀——”，叹息着，尉迟巍又点了一支烟。一向骄傲洒脱、充满自信的他，如今也一筹莫展地哀叹了起来。
几声敲门响，于洋推门进来了。满屋的烟气呛得她直咳嗽，于洋走到窗边，将窗户拉开了一半。顿时，窗内窗外冷热空气相互交凝，形成了一道气墙，悬浮的水汽颗粒，像被施了魔法般，在窗间跳跃着，烟气和空气相互混合，屋内顿时一阵寒冷。关上门，看到尉迟巍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于洋不免有些担忧，怕尉迟巍这样下去会熬坏身体。
“于洋，来，坐。”尉迟巍漫不经心地说。
于洋没有坐下来，只是走到尉迟巍身边，将他手中的烟夺了过来，熄灭在了桌边的烟灰缸里，然后，将烟灰缸内的烟屑全部倒进了垃圾筒内。
尉迟巍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着于洋，心中却在想着昨晚鳞璐儿收拾房间的样子。一股寒风吹来，尉迟巍打了个冷颤。
屋内的烟气散得差不多了，于洋关上窗户，坐在了尉迟巍对面，看着他蓬乱的头发，和黯淡无神的眸子，问：“今天飞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尉迟巍没说什么，拿起烟盒，刚要打开，于洋便起身迅速夺了过来，说：“别抽了，我给你冲杯咖啡。”
拗不过于洋，尉迟巍便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她熟练地冲咖啡的动作。两杯咖啡放在了办公桌上，于洋边喝边说：“巍总，你这样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也不是办法啊。你圣诞节告诉我的计划，之所以现在都不见成效，我想是因为杭州和北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城市，这个计划在北京可以成功，但在杭州就不一定了。”
一句话说中了问题的关键所在，尉迟巍点了点头，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香奈儿5号的芬芳气息，醉熏着尉迟巍的嗅觉器官，他终于忍不住地夸了一句：“你用的香水牌子，很适合你的气质。”
“是吗？谢谢。”听后，于洋竟有些不好意思，心中不禁暗暗自喜。
尉迟巍继续说道：“你说，我在杭州高校进行讲座的计划，收效甚微？”
“是的，你是北大的硕士，想来，应是不怎么了解杭州这边儿高校学生的心理的。”于洋分析道。
“哦？”尉迟巍盯着于洋，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于洋看到尉迟巍这般期待的目光，便故弄玄虚地神秘一笑，对着尉迟巍妩媚地眨了眨眼睛，说：“想知道答案，晚上到我家吃饭。”
既是有求于人，人家的宴请自是不能推托的，尉迟巍牵强地回答：“好。”
昨夜和鳞璐儿相聚后，尉迟巍更不愿意频繁地和于洋接触了。自己和鳞璐儿的关系本就不稳定，若再有于洋进入，掺和一局，那自己和鳞璐儿还会不会有未来，就真的是个未知数了。可不去，工作又怎能进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入夜后，尉迟巍硬着头皮，到了于洋家里吃饭。于洋像上回一样，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尉迟巍坐在餐桌边，吃着炒芹菜，委婉地夸赞道：“你做饭真好吃。”
“比你如何？”于洋边吃边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做饭的？”尉迟巍看着于洋问。
“我还知道，你是为给你女朋友做饭，专门学做中餐的。”于洋回答。
“我明白了，是哪个部门的老师，跟你嘀咕我了。”尉迟巍说。
“你既已猜到，就不用我多讲了。”于洋回答。
“也好，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我不了解杭州高校学生的心理了吧？”尉迟巍问。
于洋点点头，回答：“因为你是北大的学生，在北京新东方学校教课时，你的学生也多是北大、清华这样一流高校的才子佳人，你们的头脑中充满了精英意识，所以，你的讲座方案，是针对精英学员展开的。而在浙江省这边的高校里，通常情况下，学生们并没有那么强的争做第一的观念，他（她）们的人生目标，多是定位在有个文凭，找个好工作上。”
于洋的一席话，点醒了尉迟巍。他这才恍然一悟，又继续问道：“依你之见，该怎样化解杭州这边的培训危机呢？”
“这个嘛，这个嘛，”于洋顿了顿，说：“我正在考虑。”
原来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啊，尉迟巍在心底琢磨着，没有作声。
“怎么，让你失望了？”于洋问。
“没，没有。”尉迟巍牵强地回答着。
此刻，屋里只有碗筷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