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之中,血流凝结。
生死之间,命悬一线。
此时,德军在这场战役中已经势单力敌,只能孤注一掷地顽抗到底了。璞漠所在的部队与负隅顽抗的德军周旋着,如此寒冷,如此漆黑,打游击战歼灭敌人的作战方法并不可取,而在可以御寒又占据有利地形的制高点上,打狙击战,不失为最上乘的作战策略。
1943年2月2日,苏联红军终于攻占了斯大林格勒的北部工厂,这标志着德军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彻底失败了!
经此一役,苏联红军战士们,在战争中胜利的喜悦之情,似乎融解了冰冻的严寒。
欧阳姗随着撤出的部队,找到了主力部队,在士兵们的欢呼雀跃声中,寻找着璞漠。忽然,被俘的德军中跳出了一名军官,高呼着:“希特勒万岁,德国万岁!”同时,掏出藏在袖口的枪,冲着伊里奇叩动了扳机。这一场面,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小心——”,璞漠见状,飞快地上前压在了伊里奇身上,两人同时卧倒,璞漠却身中一枪。
旁边的苏军战士迅速击毙了这个德军军官。
“璞漠!璞漠!”伊里奇见雪地已被鲜血染红,心中惊恐不已。
枪声传到了欧阳姗耳中,她循声而来,却发现,中枪倒在雪地上的人,是自己的丈夫。“璞漠——!”欧阳姗惊叫着,呆住了,看到雪地上的斑斑血迹,霎时跌倒在地。
“我不能有事,如果我倒下了,璞漠怎么办?”欧阳姗用强大的意念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体,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璞漠身旁。
她跪在璞漠身边,心惊胆颤地拉起了璞漠的手,轻声唤道:“璞漠!”瞬间,两行滚烫的泪水,滴到了璞漠的脸颊上。姗姗心中真是害怕,害怕璞漠就这样睡过去,永远不再醒来。
这时,璞漠的手动了动,欧阳姗看到了希望,他还活着!只见璞漠奄奄一息地睁开双眼,动了动嘴唇,用尽最后的力气,虚弱地叫着“姗姗!”而后,便昏了过去。
“璞漠——,璞漠——!”
欧阳姗还在叫着,医护人员已在伊里奇的指挥下赶到了。璞漠被抬上了军车,直奔战地医院。欧阳姗站在雪地中,傻傻地望着已经远去的军车而不知所措,这时,伊里奇开着另一辆军车过来了,“上车——”
闻声,欧阳姗迅速上了军车。
伊里奇边开车,边说:“欧阳女士,你别急,抢救璞漠的医生,是我们军中最好的医生,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话虽如此,但此时的欧阳姗,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眼前再也看不到一丝的光明与希望,如果璞漠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了德军的袭击,车子顺利地开到了战地医院。欧阳姗在手术室外焦急地等待着,伊里奇在一旁也很着急。
天昏地暗,前路不明。
心事繁杂,惴惴不安。
许久,医生出来了,伊里奇赶忙上前询问:“医生,璞漠怎么样?”
“暂时没有危险,不过......”
“不过什么?”欧阳姗急切地追问着。
“不过,病人失血过多,加之连日参加战斗,而身体虚弱,抵抗力下降了。若能熬过三天,才可脱离危险。”
深夜,病房内。
欧阳姗坐在床边,看着药液一瓶一瓶地输进躺在病床上不醒人事的璞漠的身体里,心中真是万般纠结。她拉起璞漠没有插针头的手,轻轻地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闭上双眼,欧阳姗回忆着与璞漠在一起的点滴过往。五年前,在西南联大,她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无忧无虑,而眨眼间,却已身在异乡,嫁为人妻了。此刻,自己的丈夫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生死难料。上天为什么要将这么大的磨难,加注在自己身上呢?这道命运的枷锁是那么沉重,压得欧阳姗几欲窒息。
战争中的空气太压抑了,欧阳姗真想逃离这是非之地,可是现在,除了美国本土没有战争外,纵观整个世界,哪里不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呢?哪里还能找到一丝的宁静呢?
这时,璞漠的身体忽然抖动了一下,欧阳姗睁开眼睛,看到他咳嗽了两声,就不再动弹了。这一幕,吓得欧阳姗仿佛丢了魂儿,她心怀恐惧地伸出手,放在璞漠的鼻孔前,突然间,猛地抽回手,跑出病房,大叫:“医生!医生!”
主治医生寻声赶来,见璞漠已停止了呼吸,便立刻采取急救措施。欧阳姗傻傻地站在墙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难道,难道,璞漠不要我了吗?”她的心底,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
她不敢再想下去,她害怕失去璞漠,但如果璞漠真的要离开她的话,她也无怨无恨,她的心底早已打定了主意......
伊里奇闻讯,急忙赶来,站在一边焦急地等待结果。他本想安慰欧阳姗几句,但看到她泪眼模糊、深情恍惚的样子,也无法再开口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欧阳姗都站木了,整个人像失去了知觉一样,看着病床上的璞漠,就像个木偶,任凭医生摆弄着。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和护士都突然间松懈了下来,伊里奇上前和主治医生握手言谢。欧阳姗此时已顾不上客套了,艰难地迈开仿佛已经僵化的双腿,移步到了病床边,看着璞漠。见他气息平稳、神情无恙,姗姗总算松了口气,刚要站起来向医生道谢,瞬间,便昏倒在了床边。医生和护士们再一次忙碌了起来,刚把璞漠抢救过来,这会儿,又接着抢救他的妻子。
护士们将欧阳姗抬到了旁边的陪护床上,医生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见欧阳姗已无大碍,便离开了。
天亮后,欧阳姗疲惫地睁开双眼,看到了伊里奇。伊里奇对她笑了笑,说:“欧阳女士,医生说你太累了,又受了惊吓,便昏倒了。你只要好好休息,用不了几日就会康复的。”
欧阳姗听后,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似乎想问些什么。
伊里奇会意,说:“你放心吧,经过昨夜的抢救,璞漠已经脱离危险了。”
听了这句话,欧阳姗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