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鳞璐儿和尉迟巍一起到了未名湖边。下午的降雨并未影响今夜的星象,这七夕之夜,依然银河布空,繁星点点。
“你看,那颗是牵牛星,那颗是织女星。”鳞璐儿指着银河两边最亮的两颗星星说。
“嗯,我们找个地方坐会儿吧。”尉迟巍说。
“好,那儿——”说着,鳞璐儿便拉起尉迟巍的手,走到了湖边的木椅旁。
“这个方位刚好可以看到织女红妆会牛郎。”坐下以后,鳞璐儿说。
“夜空中只有银河和星星,哪里有织女红妆会牛郎啊?想象力真是丰富!”尉迟巍有些无奈地自言自语着。
鳞璐儿没有理会尉迟巍说什么,只是抬头看着漫空的繁星和缥缈的天河,吟道:“相思最是七夕夜,鹊桥相会话离别。”
一阵夜风袭来,鳞璐儿打了个冷颤,尉迟巍伸手将鳞璐儿拥入怀中,轻声问道:“璐儿,嫁给我?”
依偎在尉迟巍的怀里,鳞璐儿感觉暖和了许多,听到尉迟巍这句话,便小声问着:“让我嫁给你,你的诚意呢?”
“订婚戒指不一直戴在你的手上吗?”尉迟巍说。
“一枚订婚戒指,就让我嫁给你啊!”鳞璐儿半调侃半认真地说。
“一对玉蝴蝶还不够表明我的诚意吗?”尉迟巍说。
“嗯,”鳞璐儿像个孩子似的想了想,说:“那——?”
“你想要哪个品牌的戒指,我们一起选。”尉迟巍说。
“嗯,一言为定。”鳞璐儿正答应着,忽然看见轩愔璠失魂落魄地从自己面前走过,低着头,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
鳞璐儿挣脱尉迟巍的臂弯,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叫道:“小璠。”
轩愔璠转过头,哽咽地叫道:“璐儿姐。”
“怎么啦?”鳞璐儿问。
“没事儿,”回答着,轩愔璠看到尉迟巍正站在鳞璐儿的身边,便编了个可以圆场的谎言,说:“我刚看了一部电影,太感动了。”
“莫不是看了你哥和穆雨拍的电影?”尉迟巍故意试探着挑逗说。
听了这话,轩愔璠瞪了尉迟巍一眼,便低下头,说:“璐儿姐,你们聊,我回爷爷家了。”
鳞璐儿看到轩愔璠的反应,便明白了她情绪低落的缘由,说:“也好,学业为重,姻缘天定。”
轩愔璠听后,点了点头,对着两人拜拜手,走开了。
轩愔璠走远后,尉迟巍叹息道:“可怜轩愔璠一片痴情,龙臻的心里只有穆雨。”
“怎么小璠喜欢她哥哥?”鳞璐儿问。
“木头啊你,她和龙臻没有血缘关系。”说着,尉迟巍牵起鳞璐儿的手便往回走。
“你怎么知道的?”鳞璐儿边走边问。
“唐煜说的。”尉迟巍回答。
“唐煜?就是去年和我们一起在平谷吃饭,后来和他女朋友一起去美国读书的那个?”
“对,是他,新东方的骄傲!”
一周后。
沙滩,红楼。
奚玮和徐皓站在摄像机支架旁,嘴中各叼了支烟。
“唉呀,宋小蕊怎么还不来呀?”奚玮焦急地自言自语着。
“耐心点儿,迟到是她惯常的行为,哪回开会她早到过?”徐皓说。
“你说,齐老师是不是哪根筋不对了,选了宋小蕊进电视台,能力不怎么强,肚子里的坏水倒不少。”奚玮不懈地说。
“好了,齐老师自有他的打算。”徐皓劝慰道。
两个男生正聊着,一辆熟悉的帕萨特停在了红楼院门外的路边。
“穆雨?”奚玮看到下车的穆雨十分惊讶。
穆雨锁车进了红楼大院,站在两人面前,说:“宋小蕊打电话说她身体不舒服,让我来替她外景出镜。”
“啊?不会这么巧吧?上午我还看到她活蹦乱跳的呢!”奚玮说。
“穆雨,你可得当心宋小蕊耍什么花招儿啊!”徐皓分析着。
宋小蕊比自己低了两届,在工作中耍点儿小性子,穆雨也便大度地忍让了。毕竟,大家是校台同一栏目组的同事,关系搞得太僵硬了,会影响工作。
“不用担心啦,不过是拍个外景,能耍出什么花招儿!”穆雨回答。
“得了,开工!”奚玮说。
话音落时,奚玮和徐皓熄灭了抽剩的烟头,而后扔进了垃圾桶。徐皓打开了摄像机,镜头对着穆雨,穆雨站在红楼前,说:“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本期《未名诗话》特别节目,《红楼记忆》。红楼是老北大文科校区旧址,始建于1916年,落成在1918年8月,全楼主体为木质结构,因用红砖、红瓦通体而砌,故称“红楼”。当时的校长蔡元培,致力于把北大办成以文、理科为重点的综合性大学,从那时起,蔡先生‘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方针便沿承至今,成为了我们北大人一脉相承的治学理念。在今天的节目里,我们将带你走进红楼开放展区,走进老北大的历史记忆,重温那段动荡岁月中的红楼故事。”
卡——,录完穆雨的片头串词,三人一起进入展区拍了些所需画面,之后,两个男生上了穆雨的车。
回往校台的路上,穆雨边开车,后座的两个男生边聊着。徐皓说:“唉,穆雨,这期节目的片头你出镜,那节目配音你俩谁?”
穆雨听后,回答:“她没说。”
奚玮插话道:“这期节目是记录片,主持人配音就行了,宋小蕊的声音没什么特别的,不如,就你上。”
穆雨摇摇头,回答:“那也得问问齐老师。”
听了穆雨这话,后面的两个男生相互对视,两人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齐弢选宋小蕊进学校电视台访谈组了,因为穆雨有退出校台之象,给她弄个对手,也好留住她这个人才。不然,像成欣那样,大四毕业就进中央电视台工作了,是校台人才的流失。起码,穆雨读研究生的三年,还要在校台做主持人。
傍晚,穆雨正在家里复习考研英语,手机响了。
“喂——”
“喂,穆雨姐。”
“哎,小蕊。”
“是这样的,穆雨姐,齐老师刚才告诉我,说这期《红楼记忆》既然是你录的片头,整个节目的配音、编辑就都由你来完成。”
“哦,好的。”
“再见。”
“再见。”挂断电话,穆雨靠在椅背上寻思着:通常这种安排齐弢都会亲自通知我的,怎么这回让宋小蕊通知呢?心中虽有疑云,然这件事终无大碍,穆雨也便不再追究。
开学第一天,《红楼记忆》播出时,穆雨正在食堂吃午饭,手机响了。
“喂——”
“喂,穆雨姐。”
“哎,小蕊。”
“是这样的,穆雨姐,齐老师说你做了这期的《红楼记忆》,下一期专访学生会主席的节目由我来做。”
“哦,好的。”
“再见。”
“再见。”挂断电话,穆雨低头继续吃饭,边吃边觉得事有蹊跷,但又找不出哪里有问题,但想到,一会儿还有俄语精读课,晚上还得复习考研考试科目,心底对这期自己已经上手准备的节目换主持人的事便不再细究了。
又一周后,由宋小蕊主持的《未名诗话》播出了,以前穆雨主持时,大家也没觉得如何,现在主持人换成了宋小蕊,相比之下,穆雨的主持风格让观众觉得更亲切、自然,更细微、深邃。
按照学校电视台的惯例,每个月底都有本月播出节目的汇总单,每档节目的工作分工都要详细地列出名字,并要本人签字,以做年底分红的参考依据。
而本月底台里播出节目汇总签字时,穆雨连汇总单都没看到,问了宋小蕊,宋小蕊回答汇总单是由齐弢直接签字的。穆雨便觉得这整件事不同常理,难不成是宋小蕊在耍弄自己?虽是这样想,但毕竟是猜测,也不好找齐弢问个究竟,那样,会让齐弢觉得自己疑心过重,有蓄意破坏同事间团结之嫌,另外,这学期自己的主要任务是考研,所以,这件事,穆雨决定忍了。
新的学期就这样开始了,热热闹闹,平平常常,与以往似乎没什么不同。虽然表面上不同,而实际上却有很大的变化,这些变化在潜移默化之中悄悄地进行着。面临即将开始的大四生活,穆雨还没有脱掉青涩的外衣,更明确地说,穆雨还没有一个心理预期,在这一年里,自己将经历那许多的变化——学历层次的变化,工作岗位的变化,青春情感的变化,等等。只有当这些变化成为回忆后,穆雨才会有真正的心理定位,才会开始思考今后的人生路程。
在大四的学习生活中,学生们又多了一个称呼,毕业生,既是毕业生,便要看尽本科学业人生旅途的风景。进入毕业年级的同时,穆雨选择了考研。考研路,是一条荆棘密布、沼泽遍地的艰险之路,这条路走通了,自然会为自己的人生赢得一个光明的未来,但这条路走岔了,或是陷入泥沼之中了,那么自己的人生也将从此沉寂了。
不管怎样,如己之愿的,亦或不如已愿的,本科时代的美好时光终将随着一学年后毕业典礼的结束而宣告结束。届时,燕园2001级学子将走上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未来会怎样,答案已在这四年燕园生活的记忆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