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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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层级
追溯北大前身，当从太学、国子监、书院、私塾、同文馆到1898年京师大学堂的设立起。1898年的旧中国深陷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水深火热的历史漩涡中，1912年，京师大学堂改名为北京大学。1918年，红楼建成，成为了老北大一院文学院的旧校址。如今，一百一十多载光阴悄然逝去，在近代中国百年的历史沧桑中，北大成了一处为中华民族承运人才的学术圣地。真的来到了这里，真的成为了北大学人，才能真真正正地体悟到灵魂皈依的圣哲之思，也才能真真正正看清人情冷暖和尘世浮沉的变化无常。
或许，那时，我应该多爱你一些；亦或许，当初，我从来不该爱上你。当这场爱情绮梦谢幕完场，当我们手牵手共同走出这个曾经上演你我爱情故事的剧院，心底的眷恋与不舍，让我们啜泣相拥。但是，当这段爱情已经走到尽头之时，纵然心中万般留恋，也不得不放开手，而走向你我各自未来的人生。
寒假将尽，开学在即。学籍注册处，穆雨站在等候注册的学生队伍中，心无波澜。这是穆雨最后一次进行本科学籍注册，半个学期后，雨儿便已完成本科学业，将告别青涩的本科时光。
年华似水，稍纵即逝。不经意间，自已已要完成本科学业了，曾经，在燕园里和龙臻一起书写下的一段又一段温馨浪漫的爱情故事，留在心底不忍割舍，似乎每一段精彩故事的完美演绎，都在向穆雨诉说着燕园内永远年轻的爱情传奇。往事历历在目，回忆不绝如缕，而一切，又仿佛过眼云烟，转瞬之时，便已消散得难觅影踪。
几天后，开学了，系里的课明显减少，穆雨把大部分精力放在了硕士研究生入学考试的复试备考上。虽然初试成绩还没出来，但穆雨还是大胆地估量了一把，便是自己已通过了初试。然后，按照新东方老师在复试班上所讲的考研英语复试听力技巧，练习着听力，同时，复习着艺术学专业课笔试和面试内容。
三月初，北大考研的初试成绩出来了，复试基本分数线划定为：政治50分，英语一50分，专业一90分，专业二90分，总分350分，即各项单科成绩要达到划定的分数线，同时，各科的总成绩要达到350分，才有资格进入复试，但最终能否进入复试，还要受考生成绩排名和复试名额限制的影响。穆雨在房间的电脑前心情忐忑地查找着自己的考号，***168，政治86，英语一70，专业一123，专业二140，总分419，专业名次3。
看到这个成绩时，穆雨喜出望外，这个成绩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为着考研初试而付出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在俄语系3年多积累的落后的耻辱感，终于被这个第三名的初试成绩所洗刷掉了。
将近四年了，在俄语专业课学习中，穆雨从未感受到过专业学习成功的滋味，俄语课程的考试成绩一直徘徊在及格线边缘，那种在考试成绩上忍辱负重的日子，真是倍受熬煎。走过那段艰涩的本科岁月后，穆雨永远都不想再回头过屈于人后的日子了，那种考试排名倒数的感觉，是对穆雨之自尊的极大侮辱，现在，有机会进艺术学系攻读自己最喜欢的艺术学专业课程，此等机缘，岂能错失？
穆雨拿起手机，发短信给龙臻：我初试过了！
龙臻回短信：戒骄戒躁，复试为重！
放下手机，穆雨躺在床上想着复试需要提交的材料：要交本科成绩单，个人陈述和攻读硕士研究生期间的学习计划，至于复试考试科目，有英语听力，笔试，面试……
然后，我就是艺术学系的硕士研究生了，呵呵！这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啊！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穆雨想着是龙臻打过来的，坐起身，拿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
“喂——”
“喂，穆雨。”
“哦，您是——？”
“我是中央电视台人力资源部总监，范佳琦。”
“哦，范总监，您好。”
“哎，你好，是这样的，去年年底你把简历投到了央视，但很遗憾，我们今年录用的主持人名额已满，台里暂时不能录用你了。”
穆雨听后，心情一落千丈，低沉着声音回答：“哦。”
“不过——”
不过？穆雨听到事有转机，心底的兴致又来了，便仔细地听着。
范佳琦继续说着：“我们近期一档访谈节目的主持人生病住院了，同组其他主持人都有自己的节目，无法分身代为主持，你有没有时间代她主持一下？”
穆雨听后，未加思索，便应道：“好啊，什么时候啊？”
“下周。”范佳琦回答。
下周？穆雨心底寻思着：考研复试在即，央视今年又不录用我，我干嘛费这番工夫，浪费自己的复试复习时间啊？但又一转念：若是这样回绝了，怕是今后也进不了中央电视台工作了。
想到这儿，穆雨便应道：“好的，范总监，节目内容是什么？”
范佳琦回答说：“具体细节在齐弢那里。”
“哦，好的，回头，我找一下齐老师。”
“嗯，好的，再见，祝你好运！”
“谢谢您，再见！”
挂断电话，没有耽搁，穆雨开车到了北大电视台楼下，锁车后到了齐弢办公室。
“齐老师——”
“哎，穆雨——”
“刚才央视范总监打电话说，让我代主持一期访谈节目，说具体的节目内容在您这儿。”穆雨站在齐弢的办公桌前说。
“嗯，给。”坐在办公桌前的齐弢，把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了穆雨。
“哦，谢谢。”穆雨接过文件后，转身出了齐弢的办公室。
穆雨开车出了北大后，齐弢打电话叫宋小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一会儿的工夫，宋小蕊从学生宿舍到了学校电视台。
“齐老师——”
“哎，宋小蕊，央视有一期访谈节目缺主持人，问咱们台里借人临时代补，我想从你和穆雨中二选一，这是具体的节目内容。”说着，齐弢把另一份文件递给了宋小蕊。
有机会进中央电视台主持节目，宋小蕊自是喜上眉梢，便笑嘻嘻地接过文件，说：“谢谢齐老师，我一定会努力的。”
“好，你回去吧。”齐弢平静地说。
宋小蕊出了办公室后，齐弢陷入了深思：她才大二，看起来怎么这么成熟，像是已在社会中历练了多年？宋小蕊心机如此之重，真不像在校的学生。当初选她进校台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儿活泼机灵，有些心机，把她和穆雨放在一起，可以让穆雨在为人处事方面变得机警一些，却不想，穆雨太过善良，对宋小蕊在工作上的暗中作梗，毫无防范之心。这回，定让宋小蕊原形毕露！
3月25日，穆雨按照央视节目录制的时间要求，到了中央电视台。凭借着近四年来在校台积累的主持经验，穆雨出色地完成了这期节目的录制。在导播间的范佳琦看后，十分满意。
穆雨录完节目，出演播室时，手机响了。
“喂——”
“喂，穆雨姐。”
“哎，小蕊。”
“是这样的，穆雨姐，刚才齐老师打电话说，这次央视到台里找替补主持人定我。”
“啊？好的。”
“好，拜拜！”
“拜拜！”挂断电话，穆雨恍然一悟，原来上学期开学初《红楼记忆》的主持人换成自己，和下一期《未名诗话》专访现任学生会主席主持人换成宋小蕊，都是她假借齐弢之名擅自做主更改的。对了，当时节目汇总单上根本就没有我的名字，连那期节目的钱都没给我，宋小蕊？卑鄙！想到这里，穆雨在心底对她嗤之以鼻。
上一次，宋小蕊利用穆雨的单纯善良，在节目主持上偷梁换柱的计谋得逞了，而这一次，她以为自己还会得计，可惜，她错了，这一次，齐弢早有防范。
不出所料，宋小蕊打来了电话，齐弢按下了接听键：“喂——”
“喂，齐老师，穆雨姐刚才来电话说，她在准备研究生复试，明天央视的节目让我主持。”宋小蕊的声音很悦耳。
“啊哈，好啊！”齐弢语气中略带些反讽之意。
宋小蕊没有听出齐弢话中之意，还装作很清纯地说：“嗯，齐老师再见！”
“再见。”说完，齐弢挂断了电话，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二天，宋小蕊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打车到了中央电视台，一路之上，心情欢畅，下车后，按照文件上的地址，找到了某节目组。
“您好，我是北大学校电视台的宋小蕊，台里的负责人齐弢说，您这边儿访谈节目需要一个主持人，齐老师让我过来主持。”宋小蕊站在办公室里说。
这时，办公室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打量了一下宋小蕊，有些轻蔑地回答：“你们台里的穆雨昨天已经来过了，节目都录完了，我们今天剪完，明天播出！”
“啊——？”宋小蕊听后大吃一惊，有些不相信这个女孩儿的话，但看他们正在播放的节目，画面中确实是穆雨。
办公室里没人理睬宋小蕊，她只好自圆自说：“那一定是哪个环节出岔子了，不好意思，打扰各位了。”
宋小蕊走出中央电视台后，范佳琦从总监办公室走了出来，拨通了齐弢的电话。
“喂，范总监。”齐弢打招呼道。
“齐老师，我们猜的没错，真的是宋小蕊在捣鬼。”范佳琦字斟句酌地说。
“好，我知道了，那，穆雨——？”齐弢问。
“哦，这你放心，像穆雨这么优秀的主持人，我们定然不能放走。”范佳琦回答。
“好，再见。”齐弢说。
“嗯，拜拜！”范佳琦挂断电话后，回到了总监办公室，在主持人录用名单上，写下了穆雨的名字。
宋小蕊出了央视，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往北大。她坐在车里，越想越气，心中推敲着不是齐弢在耍我，就是穆雨在搞我，这两个混蛋，真他妈不要脸！此时此刻的宋小蕊，肠子都要气炸了，呕了一肚子气，却也不敢向齐弢和穆雨发泄，为什么，她心知肚明。
春日风高，尘土飞扬。虽已进入暖春时节，但草木依然未从冬眠中苏醒，似在等待春雨的召唤。
3月26、27日，穆雨精力充沛地参加了艺术学系的考研复试，之后的日子里，便准备毕业论文，等待毕业了。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同样作为艺术学系的学生，杜兮音的近况就很惨淡了。近日来，她常呕吐不止，且食欲不振，连续两个月都没来月事了，一股恐惧感笼罩着杜兮音。
柳若诗也发现杜兮音最近很反常，作为同班同学和舍友，她还是很关心杜兮音的，因为若诗的本性就很善良。当她看到杜兮音连续一周都躺在床上，每天只泡一包泡面，且脸色惨白时，便问：“兮音，你去看看医生吧？”
此刻，杜兮音心底还在怨恨柳若诗，怨恨她占有了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又怎会酒后失身，而沦落到今日这般模样？杜兮音转过头，没有理会柳若诗，滚烫的泪珠滑过脸颊，心底万念俱灰。
单纯的柳若诗实在不知杜兮音心里有多么嫉妒自己，依然很热情地劝着：“兮音，不如你去看看医生吧？”
这时，杜兮音忽然从床上坐起来，泪眼迷蒙地看着她，面色如纸般惨白，吓了柳若诗一跳。杜兮音沉着脸，说：“若诗，我怀孕了。”
“啊——？你——？”听杜兮音讲出这句话时，柳若诗简直惊呆了。
“你帮我找一家医院做人工流产，好不好？”杜兮音哽咽着，似乎在恳求柳若诗。
“这个——，我——，”柳若诗一时之间也招架不住了，于是，思考了片刻，说：“我找穆雨商量一下。”
“谢谢，你们尽管联系医院，钱我出。”杜兮音说。
柳若诗随即拨通了穆雨的电话。
“喂——”
“喂，穆雨，你现在在不在北大？”
“在啊，怎么啦？”
“你到湖边儿等会儿我，我有件事儿跟你商量。”
“好，十五分钟后，南岸，不见不散。”挂断电话，穆雨匆忙穿好上衣，出了寝室。
十五分钟后，穆雨和柳若诗从两个方向相继赶到了湖边儿。
“什么事儿啊？这么急？”穆雨问。
柳若诗气喘吁吁地说：“那个，那个，杜兮音怀孕了。”
“啊？”穆雨大吃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话。
“她想做人流，托我找家医院，你看，怎么办啊？”柳若诗有些不知所措。
“别急，别急，我想想啊，”穆雨还算镇定，片刻，说：“校医院肯定不行，里面熟人很多，传出去对杜兮音的影响不好。”
“也是，可是大医院的手术费很贵的。”柳若诗说。
“没事儿，好歹同学一场，我可以帮她负担一部分，不如，就去最近的海淀医院吧？”穆雨说。
“嗯，”柳若诗想了想，说：“好吧，我回去告诉杜兮音。”
“好，事不宜迟，今天晚了，我明天就去海淀医院挂号，顺利的话，几天之内就能手术。”穆雨说。
“嗯，你开车小心。”柳若诗叮嘱着。
“拜！”说着，两个女生各自回走。
两天后，穆雨和柳若诗陪着杜兮音到海淀医院做了人工流产，穆雨和柳若诗没有问杜兮音整件事情的原委，而杜兮音也羞于开口。手术费用很高，杜兮音的经济能力难以承受，穆雨出了一半儿，柳若诗和杜兮音共同出了另一半儿。
做完手术后，躺在宿舍的床上，杜兮音看着忙前忙后的柳若诗，心中再也不妒恨她了。柳若诗的纯真友善，才是奚玮最看重的，这一点，自己比不了。此刻的杜兮音，在心底默默地祝福着柳若诗和奚玮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她，只想自己能尽快好起来，以重新开始磨难之后的人生。
燕园相聚，同学一场，在同窗有困难之际伸出友谊援手，既是校园内淳朴的风尚，又是人世间真挚的情怀。杜兮音经过这次磨难后，再也不记恨柳若诗了，她发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在摧毁着自己。任何时候，任何事情，她都想着成功，而从未想到过失败会怎样，而真正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后，又无力承受，结果，自己的虚荣心一步一步地把自己推向了悬崖边。如果从一开始，从一开始自己对眼前一切的得失都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话，或许，今日，便不至于狼狈至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