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妤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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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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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雨一梦拾玉觞 之 博雅情<41>连载

 

 

 

那是一座兴亡更替、爱恨交织的城池,那更是一座满目繁华、文明聚集的城池。

那里,有隋炀帝即位后,迁都于此的繁华兴象,更有高宗李治称为东都的大唐辉煌。

烽烟弥漫下的杀戮和血泪,定都重建后的过往和沧桑。

雄都定鼎地,势据万国尊。

那座城池,便是洛阳。

 

公元589年,隋文帝杨坚结束了南北朝的分裂局面,中华腹地在隋朝两代君王的统治下,实现了短暂的大一统局面。隋朝建立后,文帝政治清明,开创了开皇之治的繁荣之世。

600年,宇文述助杨广夺嫡,在皇后独孤伽罗的帮助下,长子杨勇的太子之位被废,次子杨广被立为皇太子。604年,杨广即帝位,是为隋炀帝。炀帝登基不久,便下旨迁都洛阳。

神都洛阳,繁华不尽,苍凉此生。那一世的爱恨痴缠,交付红尘,却终随风撕裂,尽断前缘。此一世,公主与驸马缘尽而不得回眸,终不能相守至白头。本宫贵为隋朝公主,却无力改变天下纷争的战乱局面,亦无力挽救国破家败的悲惨命运。苍茫尘世,谁主沉浮?

南阳公主,隋炀帝杨广之长女,为炀帝与萧皇后所生。天生丽质,容貌无双,及笄之年,许嫁隋朝重臣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之子宇文士及。宇文述乃炀帝之股肱之臣,分外倚仗,可谓权倾朝野。南阳公主嫁入宇文府后,孝敬公婆,礼待夫君,且育有一子名曰宇文禅师。

 

即为公主,自是享尽皇家荣宠。南阳身为嫡出长公主,尊贵无比,自出生便甚得父皇欢心与喜爱。南阳之美,宛若洛阳城内的牡丹花,雍容华贵又娇艳不媚;南阳之气韵,比诸有着“国色天香”之美誉的牡丹,尚略胜一筹。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唯有南阳真烈女,江山易主志不摧。

若这世间太平,百年如一,南阳此生或是可以尽享荣华,荣耀一生。然而,烽烟乍起,家国破碎,山河易主,生死离别,尘愿奈何?

 

炀帝残暴,穷奢极欲,修建大运河,虽惠及千秋,却也动摇国本,不得民心。且炀帝三征高丽,至使国库空虚,终至四方诸侯揭竿而起,天下大乱。

从皇家到嫁入当世权贵宇文家,南阳公主已 备及荣宠,日常生活用度与在宫内并无差异。若无历史烽烟,一切都按现存的状态发展,南阳定可安享太平,无憾而终。

而当身边的一切,看似繁华而波澜不惊时,却在转眼之间,变成了杀戮和征战,昔日的洛阳欢歌,今宵几何?

 

天道轮回,礼乐崩塌。江山摇曳,风雨飘零!

 

大业十二年(616)七月,炀帝第三次乘龙舟南下江都,此时的隋朝江山已是风雨飘摇。十月,宇文述卒,炀帝哀痛万分,为之罢朝数日。

公元618年,江都兵变,宇文士及的大哥宇文化及弑杀炀帝。一面是教养之恩的生父,一面是嫁入府邸的婆家,身为隋朝公主,南阳究竟应作何选择?时已天下大乱,南阳公主和生母萧皇后,及幸存的炀帝众嫔妃一起逃离繁华一梦的江都宫。

仓皇逃离,南阳公主未带半点细软,唯一带着便是父皇杨广御赐的黄荆盆景。逃难时的南阳公主,虽是衣衫褴褛,却仍不失皇家嫡女的气度,临危不惧,誓死不屈,唯有面对眼前这盆黄荆之时,南阳的眸子中,才会流露出丝丝暖意。

大婚当日,父皇将国库中三分之一的珍宝作为嫁妆,随我出嫁。唯有这盆黄荆,是父皇亲自交与吾手的,语曰是父皇从昆仑山颠挖出,带回洛阳皇宫之灵宝。

“南阳,今汝大婚,父皇将这株黄荆送与你,望这带着昆仑山灵韵的黄荆,能够佑你顺遂平安。”

“父皇——”

“南阳,你自幼害咳疾,宫中御医不便随你入宇文府邸,这黄荆的茎和果实,皆可入药治疗咳疾。”

我看着父皇那威严又不失慈祥的面容,读出了不舍,读出了期许,同时,又读出了一位帝王的诸多无奈与决绝。我终未言语,含泪接过父皇手中的黄荆,发现白玉花盆上面,精雕着碧叶托缀下的牡丹花纹图景。

“父皇——,这——”

“牡丹虽美,终有凋零之日。父皇将这永开不败的碧叶牡丹雕于这白玉花盆上,愿南阳如这牡丹一样,永不凋零;愿你嫁入宇文府后,像这盆中的黄荆一样,充满生气。”

那一刻的父皇,没有了一丝帝王的威慑,与民间的慈父并无两样。

 

619年,宇文化及杀隋炀帝未及半载,便在魏县自立为帝,时窦建德大败宇文化及,并将宇文化及及其二子,一并杀害。未久,窦建德擒了宇文家人及杀害炀帝的一众朝臣,此中还有萧皇后、南阳公主及逃难的众嫔妃。此时,南阳公主恨极宇文家,并未应允窦建德留其子宇文禅师之命。年仅十岁的宇文禅师夭折。

窦建德诛杀同宇文化及一同弑杀炀帝的朝臣后,杀了宇文禅师,因感念昔日萧皇后的恩情,而放了萧氏。萧氏自此隐没了隋朝皇后的历史朝名,平凡终了此生。

 

及于南阳,这第一世的姻缘,系着皇家身份,无从选择,亦无从逃避,情窦蓓蕾,绽放之初,便已被无情的朝代更迭所吞噬。南阳公主嫁入宇文家后,本是要将此生托付宇文家族的。岂料大叔伯宇文化及竟亲手弑杀了其父。

 

生离死别,南阳痛失爱子。家国不再,生无可眷,陪伴南阳的唯有父皇送给自己的黄荆盆景而已。

青灯古佛,暮鼓晨钟,南阳遁入空门,隐于尘世,远离纷扰。

 

一段爱恨情仇,家国破碎,繁华落尽,空空斯逝,只剩空寂寥落的泪痕和长夜未央的哀叹。南阳公主半生荣宠,却又半生离愁。自佛门之地圆寂后,南阳之灵魂得以升天,此灵魂飞升天界前,必先经忘川受难,若此魂不灭,方可再入天池,经天池之水濯洗后,与前世再无纠葛,肉身已灭,纯净的灵魂方可永生。

 

人间修行已然圆满,南阳的魂魄经天池之水濯洗后,纯净清澈,徘徊之际,在天池水面上转入自月宫飘落的一颗芙蓉石中,顷刻间,月宫芙蓉仙力渐聚,凝形天界, 凌波于天池水面后,缓步踏入岸上。

芙蓉仙子,天帝召见。”一位仙童在芙蓉身边行礼道。

“芙蓉仙子,仙友可是在唤我?”

“天帝算得今日芙蓉仙子凝形天界,特命小仙前来迎候。”

“天帝?凝形天界?”芙蓉似懂非懂。

 

天庭。

“芙蓉仙子,人间隋朝一世,你托生南阳公主之身,享尽世间繁华,却也经历了半世离愁。今汝尘缘已了,返回天界,汝已修得仙途,正式封仙前,在寡人身边做近身侍女,汝可愿意?”

“小仙领旨,谨遵天帝玉旨。”

 

在天界做天帝身边侍女的时日,芙蓉感到逍遥自在,尘世的记忆于芙蓉仿佛刹那云烟,思虑间便已是天上人间。天界的芙蓉,才真是拥有闭月羞花、天神共震之容颜,天帝每每在朝堂之上处理政事,天界各路仙神,在议政之时,都不忘看上芙蓉几眼。

这些时日,芙蓉明白了纵是天界诸神,也无法操纵人间朝代更迭的王权轮回。对此,天帝及天界诸神或许可以推演未知,但觉不能掌控人间发生的一切。如宇文化及弑杀炀帝,天帝推知隋炀帝归天之日,却不能推算乃由文宇化及所为……

经过人间的感情历练,芙蓉回到天界时,已心无杂念,只有修仙一念。执此一念,方能摆脱前尘的爱恨纠缠、怨愤伤感,纵使南阳的灵魂经过天池之水的濯洗,凝形为天界之女,亦不能从尘世的回忆中解脱和释怀。

 

尘世的一切,确是一场过眼云烟,繁华一梦,荣耀半生,孤苦半生。芙蓉每日在天帝身边,听着天界政事,仿佛前世在隋朝,在父皇身边听着朝堂大事一般,日日生思,夜夜生念。

芙蓉思考着隋朝的覆灭,念及着唐朝的建立,隋灭而唐立,杨氏卒而李氏兴,人类朝代的更迭,是天帝及天界众仙神掌控的吗?

不,不是。

如此推演,人间的爱恨纠葛,并非由天神编织,难道在天界之外,还有更为神秘之力?

 

“芙蓉仙子,汝前世的南阳公主灵魂已转入月宫芙蓉净石中,汝虽可忆起前尘之事,然绝不可能再度转世回南阳公主之身。”天帝道。

“天帝容禀,”芙蓉急忙应道,“小仙今回天界已无南阳之容貌,唯一拥有的,不过是南阳在人间的修行带给小仙飞升成仙的惠济。”

“芙蓉仙子,卿在转入隋朝南阳公主前,本是天界月宫仙女,因月神故去,月宫无主,法度混乱,卿在夜神的帮助下,逃离月宫之乱,下凡转世为隋朝公主南阳。今功德圆满,卿在凡间之肉身已灭。”

“天帝陛下,小仙心有一惑,望陛下点拨。”

天帝看着芙蓉,问:“卿有何不解之惑?”

芙蓉似笑非笑,看着天帝的眼眸,道:“陛下,在凡间时,小仙的命途从来都不能自行掌握,身为隋朝公主也好,嫁与宇文士及也罢,就连爱子禅师都不再顾及,小仙以为,南阳公主心中并无真爱。”

天帝看着芙蓉,微微一笑,点点头,曰:“芙蓉仙子,汝果真成长了,月神心中燃起爱欲,晓理情事,方可赐位。”

“陛下?”

……

时天界月宫尚无主神,隋朝南阳公主于尘世逝后,灵魂升入天界后,在天帝身边近侍,九九八十一日,尽得天帝摄政真传,晋为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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