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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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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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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生米事件

那时我刚刚读学前班,六岁,不比现在的孩子们营养好,既人高马大又古灵精怪,而我们大都面黄肌瘦呆头呆脑的。当时最好的营养来源莫过于七八块钱买来的一大袋子奶粉,逢年过节、生病闹灾时便用开水冲上喝一回,再泡上几块三元钱一口袋的动物饼干,至少能喝个一年半载。然而锦衣玉食也好,吃糠咽菜也罢,终归是喂养活了。

 

有一天,家里来了客人,父母准备了两三个菜,几瓶酒,一点花生米。客人酒足饭饱后,花生米还剩着一点,我对着它垂涎了一晚上,然而仅仅分到那么几粒而已。

 

第二天中午放学回家,老妈正在灶前烧火,很不巧,又有一个客人在炕上坐着和我老娘有一搭没一搭地唠闲话。我仍然没有忘记昨晚剩下的那几粒花生米,不停地缠着老妈要她满足我一年到头吃不上啥好东西的馋嘴。母亲阴沉着脸并不搭理我,只顾呼哧呼哧地烧火。我以为她没听见,嚷嚷得更大声了。

 

“起开!”老妈没好气地吼了我一嗓子。客人略显尴尬地局促了一小下。

 

我有点不大高兴,依旧小声嘟囔着,这下彻底激怒了母亲。她显然没想到平日里乖巧的我今天如此不懂事,顿时怒发冲冠,起身推了我一跤。瘦小的我一个跟头撞到门框上磕了个半死,多日未洗、乌黑发亮的小脏爪子也擦破了皮。我又疼又怕,哇哇大哭。客人赶忙将我扶起安慰了几句就回家了。我吃了苦头,忙噤若寒蝉,一瘸一拐地溜了出去。

 

后来只记得那天晚上临睡前母亲含着泪把剩下的花生米都给了我。我也不明就里,母亲哭了,我便跟着掉眼泪。

 

第二天上学,我把花生米带到了学校。坐在前排的小男孩带了花花绿绿、看起来很美味的蛋糕来,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旁边围了一圈不住吞口水的小朋友。小男孩一边吃,一边得意洋洋地指手画脚:“看你们香的(馋的)!你,哈喇水都流出来了!”忽地他瞥见了我,带着几分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香(馋),你有花生米。”仿佛拥有好吃的东西使我们共同一跃成为鹤立鸡群的贵族阶级。我不禁也洋洋得意起来,并开心了一整天。

 

有人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小时候盼着长大。“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我宁愿永远都笨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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