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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会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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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0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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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机器


 

 

秋阳

 

一片秋阳在等我,我跑过去

原来是铺满了金黄的蜜

我如贪甜的孩子,赖着不走

 

另一片秋阳在喊我,我奔过去

清爽的地段,洁净的摆设

要我抱着尊严,干干净净地活

 

还有一片秋阳朝我招手,我走过去

见桃子桔子和苹果葡萄都在

我们聊到很晚,才不情愿地散去

 

 

情书

 

街上的行人稀少,行道树却茂盛

秋风下,树叶儿落了一地金黄

噢,这是行道树写给这条街的情书

 

一对情侣手挽手,慢慢地走于街上

踩出的沙沙声,是绵绵的情话

发出的哗哗声,是漾出的幸福

 

 

野心

 

所有的枝条都有野心

都想开出风情的花朵

所有的花朵都有野心

都想加入爱情的行列

 

所有的词语都有野心

都想考入诗歌的大学

所有的诗歌都有野心

都想读个文学的硕士

 

写来写去的我也有个野心

想在大型期刊上冒个泡

或者在新会员的名单上

有我的名字在开心地笑

 

 

胖乎乎的愿望

 

孩子揣着胖乎乎的愿望去异地求学了

当妈妈的,拍拍孩子,蛮是欣慰

孩子从两岁半起就背着书包上幼儿园

不就是盼望得这一天嘛

 

孩子每天,被胖乎乎的早餐捧起

这是多大的鼓舞,多大的激励

孩子每年,为一个胖乎乎的愿望努力

这是多好的忙碌,多好的人生旋律

孩子每天被胖乎乎的校园生活宠着

这是多么得意气风发,多么得魅力非凡

当妈妈的,为有这样一个胖乎乎的小成绩

暗自甜着,暗自乐着,也暗自撵着

 

 

拍着翅子的阳光

 

正午的阳光,拍着翅子

站满了阳台。我连书也不敢翻

怕窸窸窣窣声惊着了它们

过了会,它们敛了翅,和我分享午餐

我还剥了几个桔子皮,花形样

放在那里,让清香和阳光沾亲带故

我在针脚绵密的暖里

把盹打到了三点一刻上

见我醒来,阳光“咕咕”地和我告别

拍拍左翅,又拍拍右翅,飞走了

 

山林的这块空地上

阳光像刚下学的青年

不大的风,把他纺绸的裤褂

拍成了鸽的翅子

这个场景有些谙熟

是张爱玲的哪部小说里的描写呢?

 

 

打枣

 

那时家里有棵枣树,秋天我们打枣

一竹竿打下去,枣子们跳着蹦着

红的哈哈笑,青的嘻嘻笑

再一竹竿打下去,枣叶们陪枣子们落下来

像是送亲队伍里的长辈,故意端着

 

现在我常想念家里的那棵枣树

想念村子,亲人,庄稼地和山林

在凤城,我栽了一棵文学的枣树

真希望我也有个丰获之年

一竹竿打下去,跑跳的文字品质超群

再一竹竿打下去,涵养的篇幅嫣然一笑

当然,定有一位好编辑在身后严格把关

 

 

“鹅,鹅,鹅”

 

河边,有三只鹅,在歇息

上幼儿园大班的小孩子看见鹅了

直着嗓子唱:“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三只鹅先是一惊,后是哈哈笑

 

三朵白云飘过河面时

也“鹅,鹅,鹅”地叫着

三只鹅忽来了兴致

也“鹅,鹅,鹅”地游过来游过去

直到三朵白云飘得都看不见了

 

 

小说机器

 

有人说,一部好小说如同机器

它能生产出各种不同的解读

我正在听的《活着》

是台性能良好的小说

我该采用哪种解读的运转方式

才能生产出我订制的灵魂和思想?

 

我曾侍弄过两种不同型号的泵类机器

一台噗通噗通“地输送掉我十几年的芳华

一台“轰隆轰隆“地把光阴凝固到无话可说

来来往往中,兜兜转转下,沉沉浮浮里

“生活比小说更精彩,现实比小说更荒诞”

 

 

 

他,七八岁,是个连狗都嫌的年龄

奶奶过生日了,他人来疯

他娘怎么说他都不听,皮得更厉害了

他娘气极了,暗自狠掐了他一把

他哇哇大哭,有疼痛有委屈

奶奶过来牵他的手,他不想和奶奶说

只是一个劲地哭,一个劲地哭

 

她,三十五岁了,决定参加自学考试

她的女同事们撇嘴,嘲弄,妒忌

开始扒她的前生今世,翻她的糗事情事

编发她的臭脾气坏名声及其他

并向四处散发“她上班不干活光看书”的传单

她本性有些倔强,这回更倔强了

纵然混得糟糕透顶,纵然学得吃力无助

每天她都深深吸口气,在心底和自己说:

“为梦想失败千万次,不是丢人的事!”

某一年,她被一群人围殴后,委屈地大哭

偏僻角落里的寂静问她哭什么,为什么哭

她说不出来道不出来,就是一个劲地哭,哭

可气的计算机考试让她补考了两次

可恨的英语考试让她补考了三次

还有无数不会做的作业,她边哭边做边做边哭

六年后,她终于拿到了毕业证书

事事尽己力,寸心天知道

此时,洁白的简历表格上,她在“学历”一栏

认认真真地填上了“本科”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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