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孩子一直学习很好,他大有清北学子他爹的感觉,同事们也敬重他,夸他家孩子学习好,夸他会教育孩子,每每署寒假,他的自豪指数会涨两三个百分点。
她家的孩子呢,学习一直不咋地,属中下游水平,勉勉强强上了个高中,人家不是秀孩子就是晒幸福,她啥也没有,再加上她长相落魄,家境也破落,同事们睥睨地看着她,说些风风凉凉的话,有时在她身后甩下一句话:就她这个窝囊样,还能生出聪明孩子来?
他呢,因为孩子学习好,他找到了活人的价值做人的资本,见她如此这般,就以怜悯的语气,向她传授教育孩子的心得。她呢,就低眉顺眼地接受着别人的冷落与冷语,也接受着他俯视的建议。
六七年后,他的孩子的确考上了一所985学校,毕业时,因挂科的次数太多,只拿到了毕业证,未拿到学位证,无意中就给求职设了些槛。
她的孩子呢,不出人们所料,上了个专科学校,好在所选的专业是孩子愿意学的,竟专升了本,又考上了研。
如此一个结果,让周边的人惊掉了下巴。同事们再看她时,感觉她没有那么窝囊了。再看看他,感觉他没啥可意气风发的。于是,她的孩子就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的孩子成了典型的反面教材。
同事们腆着脸和她说话时,她礼貌的回应,心里却极其明白:孩子的学习成绩,不是你们善待我或薄待我的理由,你们的势利只能让人心寒。面对同事们对他的轻薄与轻视,他心底只是一股薄凉:唉,怪不得有人说,人生是场马拉松呢,既然是场马拉松,就接受孩子的平凡吧,只要孩子不平庸过一生,就行了。
饿
汪时不时向简抱怨:“那个张实在是可恶,一天到晚,用她那张破嘴,说这个的不是说那个的不是。她的嘴呀,就差按个哨兵了,就是按个小民警也行啊。”
简,笑笑,说:“她就那样,生就的骨头长就的肉,甭理她就是了。“
又过了些天,汪又来向简诉苦:“你说那个张,真是没谁了,我家孩子前段时间住院,就是个急性阑尾炎,从她那长破嘴里宣传出来,就是不治这症了。气死我了!我要找她理论理论。”
简,又笑笑,说:“她这种人啊,心地贫困,有饿的毛病,心里饿,眼也饿,嘴巴更饿,你要和一个饿鬼较真吗?”
没有翻不了的篇
她的婆婆一直没看上她,瘦小的个子,黑色的皮肤,一看就不是个旺夫的命。
如果她低眉顺从,日子也还能将就着过,可她是个倔强的主,既不讨好婆婆,也不贴近婆婆,心里暗想:”你没看上我就算了,我又不和你过日子。”尤其是生了女儿后,婆婆的怨言就直接摆到桌面上了。婆婆更坚定了要儿子离婚的决心,她对儿子说:“凭咱这样的家庭条件,啥样的找不到?离了!再给你找个好的,再给我生个大孙子,多好!”
别别扭扭中,疙疙瘩瘩里,她的爱人终架不住自己的妈,一天到晚在身边再三撺掇,再三怂恿,离就离了吧,给亲爱的妈找个可心可意的,也算是当儿子的孝敬了。
婚离得并不拖泥带水,她和女儿仍住在原二居室里,他带走了三四万的存款。自此两人泾渭分明,再分情感瓜葛再无经济纠纷。
“连自家的男人都留不住,还装什么孤傲啊,装啥能耐的呀!”
“是她婆婆没看上她,不对,是她前婆婆一直看不起她,你看她有啥啊,哈哈哈……”
“是啊,她没长相,又不乖巧,性子有点轴,肯定不好找了。”
同事们的风凉话,风一样一阵阵刮过来,同事间的挤兑,庄稼一样一茬茬地长出来,好在她看惯了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也熟知他们欺小凌弱的本性。她不解释,不理睬,骨子里的倔强支撑着她,抱着顾好孩子顾好自己的心态,她隐忍,她谦让,只为生活能给她们娘俩一条活的缝隙。
N年后,长得不算漂亮,却可人的女儿,考取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她在同事们的咸咸淡淡的眼光里,一直单身,业余时间,她通过自学,拿到了本科毕业证,她实现了当年没能实现的理想。
他得知女儿要上大学了,就送来一笔钱,说给女儿上学用。她这才得知,前两年,她的婆婆没了。婆婆那合了心合了意的新儿媳妇,结婚四五年不生育,经过求医问药后,也生下了个孙女。大失所望的婆婆,大哭一场,不久,就查出了病。
“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翻不了的篇。那些要将你置之死地的东西,最后都把你变得更强大。”想起这句话,她泪流满面。
女儿开学前,她答应了他的请求,让女儿到他家住上几天。她叮嘱女儿:“到你奶奶的坟前烧烧纸,告诉你奶奶你考上大学了。”女儿懂事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