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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会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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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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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壳和薄荷香的信

碎壳

他在她的心里,是那样的特立独行,那样的个性凛然。从少年起,他一手的好作文,让她着了迷。他被众多的女生迷着,宠着,暗恋着。她是其中之一。

上苍恩宠,那天,她感冒了,在校医务室打点滴。他也感冒了,也来打点滴。那几天,他们都是面对面,滴着液。偶尔会说几句话。

每回,她滴得慢一些,等他滴完了,望着他走远了,她才滴得快起来。

此后,他们再无交集。小考、大考、会考地忙下来,择校,入校地忙下来,她再没碰到过他。

一晃十几年,他为人夫为人父,她为人妇为人母。她成了某刊的签约作者,他却落了俗,沾了油腻。

面前的他,不再是孤芳自赏的少年;与他交谈,再无当年的意气风发。那个美好的少年形象,在她心里轰然塌了。她年少时的暗恋,碎了一地。

人生山长水远,她一直在赶往喜欢的路上,他却把自己,滑成了碎壳。

碎壳的轶事

还有十来天就返沪了。她和几个高中同学聚会。她有意无意地提了他一句。

“唉,说起他来呀,真是让人唏嘘啊!学习那么好的一个人,作文写得那么好的一个人。高考前,他家里出了点事,因为发挥失常,他只上了个大专。”一位同学说。

另一位同学接着说:“他参加工作时的那个工厂,我的一个亲戚也在那里,效益一直不怎么样,前几年又宣布破产了。现在他具体什么情况,不太清楚。”

她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在菁菁校园里,并不知在社会上接受锤打的他。命运常常难为人,他一直被命运难为。

去车站时,她随手拦了辆的,上车后,发现司机竟是他。他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现在是个大作家了,真为你高兴!”他没了上次见面时的颓废。“谢谢!之所以喜欢上写作,还不是上学时,你这个榜样啊。”她诚恳地说。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他在准备开一家出租车公司,自己试着当一个小老板,成不成的,努力一回吧。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车站到了,他帮她拿出行李说:“还记得我们一块儿打点滴吗?”她点点头。他又说:“本来打算高考后,约你一块去爬山的,结果……唉,不说了,祝你一路顺风。”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又回来了!她为他现在的生活状态而高兴。她的那场校园暗恋,没有虚掷。回去后,以他为原型,写篇中篇小说,如何?

薄荷香的信

她写信的纸,有隐隐约约的薄荷香。她写给他的话,如饮薄荷花茶,读第一遍是醉,读第二遍是醉,读第三遍还是醉。

他常在田埂上,半躺下来,望着云朵,默背她的信。

他充满喜悦地回着信,他说给她的话,也有薄荷香。她也会边读边醉的。

信在第十三封时,她一贯的薄荷香内容里,多了几句隐痛的话——她的父亲,因工作成绩突出,被批准所属子女均可入职。

他热情洋溢地回信说,“到外地去看看也好,总比待在这个小地方要强。”

半年多后,第十四封信,是从省外来的。她说,她的工作已安排妥当,请他勿挂念。简短的信末,是一连串的省略号,是对他的美好祝福吧。

他没有回信,而是把有薄荷香的十四封信,细心地扎好,压进箱底。他没有多少伤感,看过很多小说,也写过小说的他,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况且,他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约定,薄荷香一样的感情,只比友情多了几分。

她有她的人生航线,他有他的人生轨迹。他们能有这样一份共同的薄荷香记忆,就是最好的情意。

在气味辛凉的感觉里,他要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情感专栏作家

她这个情感专栏作家,在X报上,以每周千字左右的情感小文,已连载了十一年了。这个专栏让她有了一定的名气,却没留住她的婚姻。她精心经营的婚姻,未到七年之痒,就分崩离析了。

对感情有过甜蜜,更有过切肤之痛的她,剖析起感情来格外透彻,专栏的文笔更加犀利了。见她有一直单下去的迹象,闺蜜劝她说,把情感专栏停了吧,转向其他题材的写作。水至清则无鱼,把感情看得太明白了,会把自己置于上帝的视角,更容易孤独终老。不想孤独终老的她,把闺蜜的话听进去了,专栏在十五周年之际,宣布正式停笔了。她转向了网络的播客——一档读书的节目。

重新回归万千红尘的她,对异性少了苛刻,少了审视,多了认可,多了亲和。把感情分析地再透彻,她也是个吃五谷杂粮的俗人。

她接受了相亲这一古老方式,“凡是来相亲的,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就是向着过好日子去的,这就过滤掉了一大部分的渣滓。”她边这样想着,边走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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