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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会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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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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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帆风顺是另一种挫折

小甜饼儿

小时候,她最爱吃一种小甜饼儿,剥开油透了的纸,一个小小的饼儿在里面笑,笑得都有了饼屑。她用食指和拇指,小心地捏起来,小心地放到嘴边,慢慢地嚼。左手小心地摊开来,接着掉下来的饼屑。酥脆的皮里,有小小的馅儿,半是咸半是甜的馅,味道好得不得了。饼一小口一小口吃完,再把左手的屑也吃完了,她会闭上眼睛偷偷地笑。

小学四年级时,她借到了一本故事书。每一个故事都不长,却都讲得那么好。有的小故事引得她大笑,有点小故事惹得她掉泪,有的小故事让她很生气,还有一些小故事,她怎么也读不懂。书里的每个小故事,就像她小时吃过的小甜饼,让心里的感觉那么好那么好。

故事书被她仔仔细细地读了两遍,再读第三遍时,书被人要走了。她就在拔猪草拾柴火时,一遍遍回味那些小故事,有时还偷偷地笑出声来,莫名其妙的大人们,会问她笑什么,她并不说笑什么。

自己有了孩子以后,她买了好多好看好听的故事书,既是读给孩子听,更是读给自己听。有一天,她突发奇想,也写了一个小故事,就以书里的故事为名,念给孩子听,没想到孩子很乐意听,她就再写一个,再念给孩子听。一年下来,就写了好些个故事。

她想起小时吃过的小甜饼儿,小学时读过的那本难忘的故事书。如今,她写故事念给孩子听,不就是自己在做故事的小甜饼吗?多好的一件事啊,她托着腮兀自笑起来。为了验证自家故事小甜饼的质量,她找来了几家少儿刊物的邮箱,投投稿,看看能不能得到精神面点师的认可?

蚌壳怀珠

他的经历是曲折的,他的经历是坎坷的,他的经历是多舛的。他抗拒过命运,他怨恨过命运,他质问过命运,都无济于事,该有的苦还得受,该来的难挡都挡不住。

幸好他喜欢阅读,用书本兑兑苦味也是好的。他读古书——从古人那里找生存的智慧;他读哲学——从世界哲学家那里寻求精神的援助。断断续续地读了多年,感同身受中,他也试着敲击下一些所思所想所感所悟,也随着网络的潮流,注册了一个微博,不定期地更新着,博文或长或短,内容大到社会风气小到平常生活,他的博粉由最初的两位数升至五位数了。好多回复和评语都是赞赏和褒奖,很多博友们评价他的文风与文笔:有诗人的敏感多思的触角,更有着哲人博大的胸怀和认知。他会心一笑,觉得也挺有意思,就继续更新下去,况且写得上手了,每天写七八百字,对他来说也就是休息一下的事情,几年累计下来,就有了三四十万字的内容。

中年后的他,经历不再那么跌宕了,而是趋于平缓,也可以说,有些经历他已习以为常,不再觉得有多苛刻。这种心态的转变,让他的博文深邃而丰富,奇丽又美好起来。

他想起了一个词:蚌壳怀珠。

他没有多少静好的日子,多的是疲于应付,含垢忍辱的经历,还好,他都趟过来了,还好,他在没有失去人生底线的情况下趟过来了。一直被看好的博文,就是蚌壳怀珠的例证,就是生命的馈赠。原来,人生的经历不会白费,坚守的人格情操不会被辜负,一篇篇不经意中写就的博文,是生命沉淀后的珠子,既是命运的馈赠,更是他人生价值的另一种衡量。

一帆风顺是另一种挫折

她是羡慕同伴兼好友小A的,当年的小A,顺利地从农村考出来,又嫁给了一个仕途也顺的爱人,一儿一女的日子过得和美,婆家对小A也挺好,小A完全是在福窝里泡着的。

而她呢,恰是小A的反面,学习不太好的她,在老家干了几年缝纫的生意,就是从集市上收衣服做衣服,一开始还不错,慢慢地,做衣服的人渐渐少了,不得已,她撤摊来到县城,嫁给了同时打工人的丈夫,有了孩子以后,日子总是紧巴巴的。因为感到心酸,因为感到压抑和委屈,她就学着写点零碎的东西,来疏解心中的苦闷与失落,写着写着,竟有了点小成绩,其间还认识了一些文友,其中与小A的关系不错。

写东西这件事,和做缝纫活一样,都属于手艺活,手艺是有千差万别的,有优有劣,有好有歹。她的文笔文风一直很出色,被众多文友所夸赞,而小A的写作一直不涨,老是在原地打转转,小A也很焦灼,也很困惑,好歹只当是玩玩而已。

她看出来了,小A的文字总是单薄的,总是浮在生活表面,根本沉不下去,触不到生命的痛楚,晰不出生活的主题。而她呢,她一直在生活的底层摸爬滚打,所经历的孤立无援和呼天抢地的苦,小A这个抱着棉花糖的小公主,是完全体会不到的。小A两脚上没有泥水,指甲缝里没有黑泥,没有烟熏火燎的经历,没有低三下四的求人经历,怎能有彻骨的感受和笔触呢。

一帆风顺,对一个平常人来说是福气,而对一个文艺创作者来说,可能就是挫折了。

她没有嫉恨小A的好命,她对自己不好的命,也少了自怨自艾,不同的命运有不同的精神收获吧,她所历经的苦和难,恰恰成了她文学创作上的福音,这或许是命运所标注的价格吧。

六十分万岁

她曾是张小娴的书迷,生的端庄,笔风既清丽又犀利的张,把感情分析得太透彻了,让她读出了感情的无奈无助,读出了情感的千疮百孔,读出了爱与情的千转百回,也读出了深深的孤独寂寥。

读得如此沉浸的她,并没有读到偏执,心底竟有了某种把握,前人给自己探清路了,自己也就不必怕井绳了,山上有没有猛虎,自己亲自打探一下,不就清楚了。

她把张小娴的两本书,又细读了一遍以后,就放进了书柜里的最里面。人生难得糊涂,她不想落单,既然不想落单,就不能活得太清醒了太明白,不能把感情的水看透,不能把情感的池摸透,她要在半清醒半糊涂中恋爱嫁人。她自己不是个完美之人,是个有很多缺点的人,就像母亲说她那样,“怎么这么个臭脾气!”好在臭脾气,放在人生旅途上,也无伤大雅,生命允许个人有臭脾气。

把有臭脾气的自己嫁掉,就是人生的一大成功。当然,自己不能按百分制来选人,也不能按百分制来严格来要求自己,而是双方都六十分万岁——两人彼此看着顺眼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她就过了四十岁的坎儿,又翻到了张小娴的那两本书,书的封面还很新,书页却沾了旧时光。看看那些密密麻麻,关于情感的目录,她笑了笑,就像看小学时期的数学题,简单得不得了,甚至简单到无趣。

她一路实践下来,又沿途听闻过来,感情这东西并不复杂,情感也不是弯弯绕绕的难题,只要双方的人格够六十分,各自对对方的要求别太满,就能将就着过下去。她把自己的日子,各项核算下来,也就六十分。一直平庸平凡的她,实现了“六十分万岁”的梦想,也是人生的一大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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