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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会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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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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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两个落榜生

课外读物

她的小学,是在本村上的,她的家住在村的最南面,学校在村的最北面,她非常羡慕几位同学的家,紧挨着学校,多么近多么好啊,哪像自己的家这么远,其实她眼里的远,也就一里半。

懵懵懂懂的她,上到小学三年级下学期时,忽开了窍一样,认真地观察起,经过的村里人的大门来,每家的大门样式不一样,每家的人更不一样,有的家里有枣树,有的家里有杏树,有的家里有葡萄,有的家里有小菜园,有好多的大门前,会有一只小黑狗,和她熟了的小狗,会轻轻汪汪两声和她打招呼。每天,她就这样背着书包来来去去的,观察着各家的大门,感觉很有意思。

不知不觉,她要上初中了,要步行去上学,学校离家有七八里路,她得住校,每周三回一次家。在老师的要求下,他们开始写观察日记,为了写好,她留心起路上的树林、庄稼、河流来,因为观察得仔细,写得也细腻,老师对她的观察日记常常打个高分。

转眼,她要到镇上上高中了,离家二十多里路,有了一辆自行车的她,每周回家一次,周六下午回家,周日下午返校,自行车成了她上学放学的“翅膀”,她不觉得有多远了,虽然还是羡慕,有些同学的家就住在镇上。春夏秋冬,四季更迭,雨天雪天,寒冷泥泞,她都无数次地经历过。有一天,她想出了个好句子:路边的景色,就是课外读物。是的,她跑了比同学要远出好多的路,也见到了同学们不曾见过的路途风景,这是大自然赠送给自己的美好读物啊。

转眼,大专毕业的她,在县城工作十多年了,单位在县城的最东面,坐班车也得半个多小时,有些同事常常抱怨上班离家远,她却有一种隐隐窃喜,她一直在读课外读物——虽不再写观察日记了,她还是认真地看路上的风景,也常写点零碎的小文,最初是发在个人微博上,现在也发到个人公众号上。絮絮叨叨的内容,有烟火气的,更有人生的诸多感悟,此时,她在班车上,认真地看起葱郁的法桐树来……

村里有两个落榜生

他是村里的高中落榜生,复读了一年,仍然没有戏,他决心不再考了,回家安心务农吧。心里纵然很不甘,又能如何呢?命运这种事,难说得很。怎么活也是活,命里注定没有的,再怎么努力争取也没用。

一直固执的他,听了父亲的劝告,去远方亲戚家的机械厂,当个临时工,好歹不算白吃饭了。他都二十多岁了,早该顶门立户了,不能再躲在阴凉地里了,该替家人分担分担了。落寞了一阵子,他在机械厂试干了几个月,感觉不错。他跟着王师傅学徒,学的是车工,他有文化,学得也快,师傅们都喜欢教他。条条大路通罗马,既然考学走不通,就试试这条路吧。

她是村里的初中落榜生,为了能考上初中中专,吃上商品粮,虽然两次考上了高中,她都不上,复读了三年还是没考上中专。她又撑着去复读第四年时,她的娘把她从学校里,硬是拽了回来。娘流着泪说,闺女啊,考不上就考不上吧,咱没那个命,就认了吧,老老少少的村里人,不都活得好好的。和你一般大的同学,有的孩子都打酱油了,你再上这个学,就连个好婆家也难找啊。

一心要强的她,和娘怄了大半年的气,直到有一天,娘生了病,硬熬着就是不去医院,农家人没几个钱啊。她忽地醒了,自己都二十多岁了,从未为这个家出过一点力。

他和他是小学同学,也是初中同学,现如今,两个人都成了落榜生。在村里人半是嘲笑半是同情中,他们不得不认下了挫败。有人想给他们说媒,不曾想,两个人像被火烫了一般,都干脆地拒绝了。

多年后,他在乡里安了家,娶的是师傅的四女儿,转眼,他的儿子要考高中了,学习不错,隐隐中,他有某一种期盼……

她呢,嫁到了镇上,开了一家小面馆,她的双胞胎女儿,学习都好,都想考上县城的一中,隐隐中,她有某一种期盼……

绣花针

她的母亲,曾是十里八乡的绣花女,所绣的花样所绣的样品,曾是众姐妹中的翘楚。这种翘出的荣耀,成了母亲后半生向孩子们炫耀的资本。

她呢,粗粗笨笨的,十指短粗,母亲一看就说,这孩子手拙呀,她不想手拙,她也想十指灵巧,娴熟地绣出好看的花样。

谁知,母亲的话竟一语成谶,虽然她从小耳濡目染,也见了识了赏了好多绣品,更是天天见着绣花的过程,可丝线和绣针一到她的手下,就笨得出奇。在婶婶嫂嫂们的打趣下,她胆怯起来,再不敢触碰好看的丝线了,虽然她从心底里喜欢着

慢慢长大了的她,竟莫名地喜欢起读书了,特别是对小说和哲学,她更是喜爱。慢慢长大了的她,也喜欢在横格线的本子上,写写心事写写心得,不知不觉,就成了同学眼中的作文能手,成了众人眼里的小才女。她没有觉得自己写得有多好,只是写出了心底的话而已,她开始躲避了别人的夸赞,甚至有些逃避。

三十多岁的某天,她忽然愣在那里:自己的母亲会绣出好看的绣品,她也能啊,她绣的是语言的绣品啊!她之所以喜欢阅读,喜欢书写,就是上苍赐予了她一根文字的针啊,握着这根针,她可以去绣心中的爱情,心中的梦想,心中的风景啊。

原来,她不是母亲的笨女儿,她的心灵手巧是在纸页上,她从来就没有辜负母亲的熏陶,她是开启了另一扇美丽的门。

这样想着乐着,决定参加这次网络征文大赛,拿个荣誉证书回来,让母亲高兴高兴,对,就这样,开始动笔……

芬芳

夏日的晚间,她在窗外,轻轻捧出了芬芳,轻轻地陪着灯光下的他。他在紧张地赶稿,听他在电话里对朋友说,他在写一部长篇小说,已写出四分之一了,小说里还有一条感情线,只不过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夏日,是她盛开的季节,能在这个季节陪他完成一部小说,算不算是红袖添香呢?

她是他新婚的的妻子栽下的,她是名贵的花,长得慢,开花也晚,不曾想仅开了两季,他们就因为性格的原因,致使他的妻子要离开这个院子。离开前,红了眼圈的女人,给她浇了场透水。

妻子离开后,他病恹恹地生活了好些日子,她更是病恹地想着女主人。后来,他接到了一个写稿任务,写一部反映市井小民生活的长篇小说。他似又活过来一样,精神抖擞的,找资料查资料读资料,从五月开始的小说,写得非常顺利,写到兴奋处,他边给她浇水,边说自己写得很不错,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她听了很高兴,随着风,使劲地摆动花枝。

她的美丽,在白天最好看,她的芬芳,在夜晚最浓郁。晚饭时,饮了半杯红酒的他,又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写稿了,这噼里啪啦声,似乎敲击在她的心上,陪着他写稿是幸福的,快乐的,充实的,惬意的,若是她的女主人适时地回头,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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