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拿出前两天参加采风活动时,作协赠送的两本文学期刊,先从一本书的卷首语读起:“又待杨柳芳菲歇,方觉莺燕啼流年。一晌读书忙,相约书卷香。”掂掂192页的书刊,沉甸甸的感觉,如握着了语言的“谷穗”,心通透起来充实起来。这质量上乘的文学刊物,轻轻松松地来到我手上,再也不会有当年的借书窘态了。
那年暑期,我在邻村的砖厂干了一个多月,休息时,见有人在看《人到中年》,打听到书的主人后,并很快征得了她的同意,可借我一看,我很感激,回家加速看并做笔记。几天后,因家里有事,不再去砖厂,便托人捎还,在书里我放了一张感谢的小纸条,不知书主人看到没有?书虽归还了,可小说的精彩情节仍萦绕于脑海,久久不散。
那个年代,虽是文学兴盛的末期,但在乡下能借到一本好书还是很难的,好在我借读到了《铁木前传》《第二次握手》《窗外》等小说,也借到了一些过期的《啄木鸟》《收获》《当代》等期刊,我认真地看,认真地摘抄,给辛苦的乡间生活增添了几缕明艳,添加了想象的彩虹。
我所任教的学校,曾给我们订阅了几年的《祝你幸福》杂志,我很珍惜地一本本收藏起来。后来,我自己订阅了《山东青年报》,并做了大量的剪报。乡下女孩子读书的很少,女红不会厨艺不通的我,对上门来玩的女同伴,只能用一摞书和报来招待,却引不来共鸣,我汗颜,汗颜背后有点小悲哀。
结婚时,我的物质嫁妆不到四位数,我的精神嫁妆是成捆的书和报,以及十多本的读书笔记,还有一台作为“聘礼”的收录机。后来,我所住的地方,有位年轻人摆了一个小书摊,借阅一天两角钱。书摊上三流书刊虽多,却不乏有好书。首先,我把琼瑶的系列言情小说读了个遍,又读了《红墙纪事》这类的纪实文学,还读了《上下五千年》类似的历史小说,印象较深的是田雁宁的《无法悲伤》,特别是看了《茶花女》的某个场景,那几天我竟不敢上夜班了。待我把书摊的好书搜读得差不多时,摊主终因生意不景气,而撤了书摊。
又陷入书荒的我,四处向同事老乡邻居借起书来,相继借到了《平凡的世界》《废都》《土门》《红楼梦》等,就是在那个时期,我把《红楼梦》前后读了四遍,才捋清了一点脉络,为我以后成为红迷开了个好头。无意中,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芸,这位作文曾多次获奖的老同学,收藏了多年的《读者》,我屡屡去借,并作了多本笔记。新世纪初,小城的图书馆迁址后开业,我高兴地去办了借阅证。站在排排书架前,我幸福地想哭。在那里,我读中外诗集,读张爱玲,读石评梅。读萧红,读《散文诗》《散文百家》,读《诗刊》《诗选刊》等,噢,再不为借书犯难了,我终可以有所选择地读书了。
近些年来,读书更是方便至极。我网购了些心仪又价格适中的书,有《护生画集》《大地上的事情》《佩索阿诗选》《拔蒲歌》等,多好啊,动动手指,好书就来敲门,捧书细读,妙不可言。
我的读书路虽无曲折,却糗事多多,虽不蹭蹬,却对冷暖记忆感触颇深。好书让我从日子的泥淖里拔出脚来,让我多了份附庸风雅的机会。喜欢做好书的低头族,喜欢好书里的温暖安心。希望在书心里,能长出自己的锦绣来,期望从字行里得到意趣的舒展。
这不,读到“春茶可浅饮,诗卷宜阅频。书香为伴,共度芳华。”时,我把书紧紧抱在怀中,下颌抵书,默默向文学女神致敬。此刊物读到二分之一时,我将有一簸箕一簸箕的语言“小米”,装进季度的“阅读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