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耿)
盛夏,山村的夜晚特别安谧静美。知子睡了青蛙也睡了。太阳早已躲起来了,月亮还没有出来。夜色,像块宽大无比的幕布,悄悄地拉开了,罩住了山川、原野。一时远处的群山,近处的房子、树木,都由清晰变模糊了。
我独倚窗前,深蓝色的天空那样迷人,高高的天空里,小星星一颗一颗地跳了出来,它们越来越多,那么多,那么亮,又是那么遥远。阵阵清风,吹拂着田野秧苗,吹过粗糙的树干,带来了一股股泥土的清香,使人心旷神怡,仿佛步入了一个神秘的童话般的世界。
风扑窗而来,好凉爽啊!一低头,无意间看到一张放在橱窗里的照片,我拿起照片一看,那张是我小时候拍的照片,那张照片不由地让我想起了我童年时代……
童年的梦常在我心中荡漾,童年趣事百无禁忌,打开记忆的阀门,童年时的趣事在记忆的长河中犹如繁星闪烁,熠熠生辉……那一幅幅清晰而又模糊的画面,又重新浮现在脑海,使我久久不能忘怀……
我的童年是在城里度过的。每年暑期父母亲总是把我送到乡下的外婆家去住。外婆家门前有一条小河,小河两岸树木青翠欲滴,棵棵白杨郁郁葱葱,绿树成荫、一幅万木峥嵘的景象。
院子里,有一棵百年香樟树异常繁茂,休闲时分,人们纷纷到树下乘凉。小孩在树下玩耍,大人们在树下聊天、下棋。小鸟也在树上欢快地跳动、叽叽喳喳,整个场面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夏日的晴空是明媚的,天湛蓝而深远,太阳像火球般的烤着大地,阳光是那样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阳光洒在荡漾的河面上,泛起万点金光,像一颗颗晶莹的小星,顽皮的向人们眨着眼睛。河水波光粼粼,诱得孩子们三五成群地来到河边,这时小河可热闹了,“游泳喽!”一声呼喊,一群孩子孩子们全身光溜溜的,扑通扑通跳进水里。他们像一条条小泥鳅在水里钻上钻下,一会儿冒出头来,一会儿沉下水底。有的在河里戏水,有的快乐地游着,有的在水里追来逐去,又喊又叫,玩耍嬉戏,享受着河水的爱抚,真有说不出的惬意。
厌了倦了、我们便在河床内抓螃蟹。习惯了城里生活,初到山村我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做,独自拿起一把短小的铁锹在河床边摸索着。忽然,眼前一亮,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我拿起铁锹向洞口挖去,里面出现了一道道的浅印子,一分钟、两分钟……始终没见糊浆泥,这个洞真深。过了一会儿终于看见泥浆了,我把手伸进去,突然触到了坚硬而锋利的东西,是什么呢?我惊叫一声,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心想一定是螃蟹。我兴奋得忘记了疲劳,又把手伸了进去……
哇塞,好大的螃蟹窝里,我咬紧牙关双手忙将起来……
哈哈,一下子弄了半桶哩,这些螃蟹在水桶里你挤我,我挤你,都迫不及待地向上爬。有一只很大的螃蟹,一步一步艰难地爬着,爬到水桶把时,它夹住桶把使劲摇晃着。我只觉得水桶把有点活动,仔细一看,吓了我一跳,只见这只螃蟹吊在水桶把上,眼看就要掉下来了,我连忙往后一退,这只螃蟹便掉在地上,然后,迅速向前爬去,眼看就要溜掉了,我急忙伸出脚,踩住了它的“大钳子”,把它抓住了。它成了我的“俘虏”。嘿!我一边指点着它的硬盖,一边得意地说:“你这横行霸道的东西,还想逃出我的巨掌!”
水里玩腻了,大家又跃上河岸捉蝈蝈。“唧唧、唧唧……”我和四季哥被一阵清脆悦耳的叫声吸引住了。叫声是那样优美动听,那样迷人,让人感到愉悦和舒适。我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朝里看去,只见树叶上蹲着一只灰褐色的大蝈蝈。它有一寸多长,腹部是嫩绿的,长着四条小腿,两条大腿,背部和四片翅膀都是翠绿的,头上有硬壳,长着两根又长又细的触角,十分美丽。我十分小心地把两只手弯成弧形,然后对准蝈蝈一捂。可蝈蝈非常灵敏,一下子就蹦到了地上,我又用手一捂,不但没捂着,反被蝈蝈狠狠地咬了一口。四季哥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戴在头上的帽子脱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对着地上的蝈蝈扣了下去……
“我赢啦!我赢啦!”四季哥手舞足蹈地喊叫起来,那“得意洋洋”的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夏天山村的夜色,总是挂着迷人的色彩,深沉却带着浪漫。天空的云朵在晚霞的映射下,五彩缤纷,幽悠的明艳着自己的美丽。
在石桥下,一群孩子在水中尽情嬉戏,不时溅起一层层水花,像一朵朵盛开的白莲。那高悬着银镜似的圆月,把那如水的清辉漫漫倾泻,在蛙鸣虫啁中,繁星调皮的眨着眼,快乐的欣赏着婆娑的树影。
晚饭后,各家各户搬来竹榻,一排排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村前的香樟树下,大家拿着扇子一边扇着,一边天南海北地侃侃而谈,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星星倒映在河面上,微风一吹,水面上泛起了鱼鳞似的波纹。星星的光芒散开来,河面上像铺了一层碎金,美丽极了!
一会儿,我的爷爷拄着拐杖尾来了,父亲也扛着竹床随在后。这时,人们主动将竹床挪出位置,将爷爷的竹榻摆在正中间。
随着“咳咳”清嗓门儿声音,爷爷喝了一口水润湿了嘴唇,接下来,玉兔捣药、吴刚伐桂还有嫦娥奔月的故事,在他妙语连珠、绘声绘色的讲述下,这些勾魂摄魄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爷爷讲得津津有味,大家屏气凝神、侧目倾听听得十分入迷,仿佛身临其境。凯风长养万物,故事牵动人心,把昼日里的劳累和心头的忧虑,消除得荡然无存。
当然,在这闷热的夏夜里,捉萤火虫也给我和小伙伴们增添了无限的乐趣。入夜萤火虫都停在村前屋后的草木上,小伙伴们经常分成两个小队,比赛看谁的队捉的多。比赛开始了,我看见一只正停在门前黄花杆子上慢慢移动的萤火虫,便想开始下手,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刚一伸手,那萤火虫好像在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扑一下翅膀,飞走了。这次出师不利,我下次一定要捉住,我又将目光锁定在另一株黄花杆子的萤火虫,我躡手躡脚踮起脚尖悄悄的探过去,那只萤火虫呼的一下,不打自招,自己爬进了瓶子。“耶,我捉到萤火虫了!”我高兴得跳起来,小小的瓶子顿时亮了起来。我得意的盖上盖子,还悄悄在盖子上戳了几个小洞洞,以免萤火虫在瓶子中闷死,就这样一个、两个,一处两处……,我瓶子里闪闪的萤火虫多了起来,远看,就像一个小灯笼。比赛结束了,大家一数,哈我们组赢了,瞧!我们可得意了呢!
“萤火虫,像灯笼,飞到东,飞到西……”我和几个小伙伴围着“萤火虫瓶”拍手唱起了歌谣,周围的蛐蛐、纺织娘等小虫子也亮起了歌喉,像在替我们伴奏一样。
最后,大家在即将回家时,一致表示把萤火虫们放归自然,于是一个个将瓶子举过头顶,随着金生大哥“放!”的口令声,松开了瓶盖,萤火虫慢慢飞了出来。它们又恢复原来的自在,一闪一闪撒欢似的飞走了,我的心也随着它们飞走了……
忽然,一颗流星飞来,吸引着我们的目光,一眨眼的工夫,它又从我们的目光底下隐遁了。我高仰起头,睁大眼睛,从东到西,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却连个影子也找不着!
啊,童年是一条清澈的河流,载满记忆的涟漪;童年是一片金色的沙滩,嵌满串串的脚印;童年是一罐晶莹的蜂蜜,舀起一勺,回味起来无限甜蜜。那些年,我们哭过,我们笑过,我们悔过。如同昨天一番,但那昨天到今天,就像一缕清风,拂过你的脸庞,想再触摸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眨眼,己过了五十多个年头了,但那往事,如同一页页书章,一展开,那一个个往事如同电影镜头一般,不断切换……
从回忆中惊醒,舔舔干涩的嘴唇:“啊,故乡我又想你了。”
当下,正值盛夏时期,家乡的小河你还是那样热闹么?还是那样敞开你的胸怀接纳小朋友们无忧无虑地戏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