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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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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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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又是一年七夕节

记得那年七夕节

程耿

流萤点着灯笼,在漆黑的夜晚,星空下,它拖着一线光亮一忽儿飞过我们纳凉的竹床,一忽儿又消逝在灌木丛中,渺无踪迹。蚊子突然多起来,妹妹被咬得难耐,一双脚在竹床上拍得咔咔响。奶奶似乎受了惊吓,一双小脚颠颠的走过来,蒲扇呼呼舞起风来。清凉笼罩四围。“睡虫”不再蹬脚,竟然有了细微的鼾声。他睡得惬意吗。

夜,初秋的夜越发清凉。

有人点燃了辣蓼草。这草是早晨趁露水割倒,一天暴烈的日光的好晒,到傍晚已然干焦,但没有干透,村人要的就是这份火候,火一点,浓烟袅袅而起,蚊子、野虫顿然失了威势,轰地走散。噼噼啪啪,草叶在烟火中的爆裂,像是奶奶的催眠曲,轻轻地,悄悄的,擦着孩子的梦,飘摇舞动。

开明伯呢?他还欠着我们的故事哩。有人抬起头,朝他的竹床望过去,却发现他正在那里坐着,雕像一般,也不打扇,也不说话,凝望夜空。也许此刻他遥望着天上的那星光闪闪的银河,正在思念年轻时他那过早离世的媳妇哩。

开明伯,你是想躲吗?你这样躲是躲不过的,你想,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你这故事篓子哈哈哈……

有人附和着,附和着说笑。

有人记得是七夕节呢,发话要开明伯讲牛郎织女,讲牛郎挑着一双儿女,在喜鹊的帮助下,搭桥飞过银河,去找他的媳妇织女。

那时候我还小,还是在小学读书哩。这样的年龄,最容易生出好些浪漫的想法,那遥远的银白的银河究竟是怎样的?那上面为什么没有桥?为什么老实得可爱的牛郎竟然有这么多的磨难,见个媳妇的面都是艰难至极。又因为读过几年书,想象的翅膀越发有力,提出的问题常常把奶奶问得哑口。实在不耐烦,奶奶拿话搪塞我,去去,找开明伯问问,他知道的。我哪有这些功夫啊整天扯闲篇……

于是,一个很美丽的,千古流传的爱情故事就此开篇。当然,开明伯在开讲前必是很响亮地清一清喉咙,接着蒲扇在竹床上拍得哐哐响。他的故事就这样开篇了:很遥远的一天,村庄有个苦娃子,他苦哇,少小就没了爹娘。没爹娘疼的孩子就是地上的草,谁都可以踩上一脚。这一天,牛郎爬山涉水,他急匆匆走了很远的路,他的喉咙渴的冒烟,可他哪里顾得了这些,他牵挂那头老牛啊。那是他的命根子啊,是多年的活计呀。他找呀找,终于找到了那头有病的老牛,他看到老牛病得厉害,急得哭了。他按照祖上的传教,到山里割来一些新鲜草药,他一连三天喂牛草药,慢慢地,老牛吃饱了,有了气力,有了精气神。这时候,老牛抬起头告诉牛郎:本人是上天的一个小官,因为不小心触犯了上帝被贬下凡间,不料又历经磨难,摔坏了腿,无法动弹。老牛告诉牛郎,这个伤需要带露水的花草慢慢治疗。但是,日复一日跋山涉水采聚药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想到牛郎心眼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30多天,牛郎起早摸黑,爬山涉水,采来带着露水的草药。不仅如此,晚上牛郎还依偎在老年身边,陪着老牛睡觉,他给老牛驱赶蚊子。到老牛病好后,牛郎高高兴兴赶着十头牛回了家。回家后,嫂子对他仍旧不好,曾几次要加害他,都被老牛设法相救,嫂子最后恼羞成怒把牛郎赶出家门,牛郎只要了那头老牛作伴。一天,天上的织女和诸仙女一起下凡游戏,在河里洗澡,牛郎在老牛的帮助下认识了织女,二人互生情意,后来织女便偷偷下凡,来到人间,做了牛郎的妻子。织女还把从天上带来的天蚕分给大家,并教大家养蚕,抽丝,织出又光又亮的绸缎。传说织女与牛郎相爱并生育了一双儿女。玉帝大怒逼织女离开人间回到天宫,只允许她在每年农历七月初七与牛郎和儿女相见一次。到了七夕之夜,地上所有喜鹊都飞到苍穹的银河上搭"鹊桥",让牛郎织女踩着鹊桥得以团圆。据说,夜深人静时,在葡萄架下屏息静听,就可以听到牛郎织女的谈话声。

真是优美至极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随着读书的增多,有了更多更新的理解。譬如对爱情的忠诚,对朋友的信任,对社会的担当与奉献。在后来随着读书的增多,明白了七夕节更早更全面的追溯。终于知道七夕起源于上古,因为这个故事的善良美丽,逐渐被人们讲述和传承,以致到了西汉已经家喻户晓万众皆知,随着时代的进步,这个故事在宋代丰满传神到了鼎盛。

渐渐地,在岁月的变迁中,七夕被赋予了“牛郎织女”的美丽爱情传说,成为寄托美好情感的节日,七夕,中国最具浪漫色彩的传统节日被解说到外国,引得外国人叽里呱啦叫好。2006年,七夕节被国务院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真是实至名归。

星夜,家乡的竹床上,因为故事,萌生了牛郎织女的美好。伴随这个节日,我们还收获了许多,“吃新节”当是其一。

故乡的吃新节甚是闹热。秋初夏末,农作物皆已成熟,田野到处飘散瓜果稻的浓香。丝瓜、葫芦、南瓜、豇豆、辣椒尽情展示最美最艳丽的色彩,尤其是南瓜,重达几十斤,熟透的清香弥漫在地里,瓜蒂上还挂着褪色的花呢,只是当初的艳丽被瓜的鲜艳替代,眼下它已经萎软。辣椒红透了庄稼地。太阳的色彩分明被它悉数收藏。刚刚收割回来的新稻,飘散清香的味道。人们急切地要品尝新米的味道,去壳,煮熟,嗨呀呀,好一股甜香。亲友们围拢来,围拢来,把瓜果和新米饭逐一分享。

农家小院,这一年的“吃新节”格外香甜。

而我,依然在夜晚的竹床上,聆听牛郎织女,聆听父辈酒后的梦呓,这一年的记忆就格外深刻,格外逗人。

哦,又是一年“七夕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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