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啦，春天款步走来

立春啦，春天款步走来

程耿

腊月将尽未尽。说得更具体一点，那天是腊月二十五。腊月二十五，虽然年已经近得不能再近，这就仿佛一场激烈球赛的临门一脚。但是，年对于我们电力员工来说，寻常到几乎再寻常不过了，究其实，哪一年的春节我们不是在年里年外的关键时刻奔波在野外。打着背包，拎着工具，我们风餐露宿行走在一个又一个故障点攀爬电杆，打通环节。在那寒冷的夜晚里，只有万家灿烂的灯火成了他们唯一的慰藉。

风吹在脸上很冷很冷，雪子落在颈项，透心的凉，那情形如同一把钝刀在划拉，又冷又刺痛。苦虽苦，但是，我们的心是热的。尤其是那一声热烈的妥拉，那一瞬，别提有多高兴。不能不高兴。我的朋友阿牛说这就像是后生娶媳妇抿着嘴笑——高兴在心里。这话真的一点不假。你的工作虽然苦，但是，如果被需要，如果被肯定，如果被惦记，那就是价值。人生就是这么简单。有时候，它比金钱更重要。这是男人渴望的东西……

那一天是腊月二十五，我跟随一帮工友奔波在野外。就在我们忙得忘记了饥渴的时候，山乡忽然响起了鞭炮声，哎呦呦，那一阵鞭炮可热闹，仿佛一阵风吹过山岗，轰隆隆，轰隆隆响起，它细细密密，细细密密，雨点一般在山脊穿过。鸟儿披着黑黢黢的衣裳飞过山野，一忽儿就贴着山岭不见了。这时候，鞭炮声还在响，只是对比开始变得稀疏，近乎稀稀落落。它时而密集，时而稀疏，星星点点，仿佛落在广袤的山野。这时候就听有人说，哦，立春，春天来了，春天来了，我们的春天来了。这就是电力工人的诗意和远方。

真的是春天来了。今年的春来得早。腊月二十五，春已然随着雨声潜入大地。在梦里，春伴随稀稀落落的雨点叩问门扉，清脆而清幽。梦境越发甜蜜，越发甜蜜，仿佛蜜蜂飞翔在姹紫嫣红的花丛，忽上忽下，忽远忽近……

春天，我们的春天，充满生机的春天在我们的劳作喘息中来到了我们的身边。真是有趣。远远地，远远地，你巴望着，你巴望着，春却不见踪影。在你近乎忘却它的时候，它却笑着，咧着嘴巴，迈着碎步，向我们走来。它似乎在跟我们躲迷藏，似乎再跟我们比耐力。你以为春天还十分遥远的时候，春，希望的春，已然微笑着，明眸皓齿，落落大方地站立你的眼前。

春是什么？春是温暖，鸟语花香；春是生长，耕耘播种；春是希望，生机盎然；春是衣食丰足，仓廪充实。在自然界，在人们的心目中，春意味着风和日暖，鸟语花香；春也意味着万物生长，农家播种。正如《立春》这首诗所言：“东风带雨逐西风，大地阳和暖气生。万物苏萌山水醒，农家岁首又谋耕。”

“阳和起蛰，品物皆春”，说得多么好，多么美妙。农人都知道，过了立春，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一年四季从此开始。古代曾经有这样一个传说：立春快到来的时候，县官会带着本地的知名人士去土地里挖一个坑，然后把羽毛、鸡毛等轻物质放在坑里，等到了某个时辰，坑里的羽毛和鸡毛会从坑里飘上来，这个时刻就是立春时辰，开始放鞭炮庆祝，预祝明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个说法当然不科学，但是，它表达了我们的先人对春的向往和渴望。

迎春的习俗带着时代的烙印。

我们深深懂得，立春是一个重要节点。习惯上，中国传统将立春的十五天分为三候：“一候东风解冻，二候蜇虫始振，三候鱼陟负冰”，具体一点就是东风送暖，大地开始解冻。立春五日后，蛰居的虫类慢慢在洞中苏醒，再过五日，河里的冰开始融化，鱼开始到水面上游动，此时水面上还有没完全融解的碎冰片，仿佛被鱼负着浮在水面。这真是一种绝妙的景象，春天的景象，生机勃勃的一年已然降临大地。

在民间，每年的迎春是一个不可少的程序。为了迎接春的带来，人们纷纷装扮起来，开始游行。先是报春人打扮成公鸡的样子走在最前面，之后一群人抬着巨大的春牛，也有打扮成牧童牵牛的、打扮成大头娃娃送春桃的、打扮成燕子的应有尽有。后来的报春五花八门、变化多多，有踩高跷的，有玩龙灯的，有划龙船的，更有唱采茶调的。人们举着鱼儿、猛兽、五谷杂粮形象的花灯游走在大街小巷，真是其乐无比。

为了迎春，人们备下许多吃食犒劳自己，譬如蔬菜，就花样繁杂，人们取生菜瓜果饼糖放盘中为春盘（或拼成盘）馈送亲友或自食，以迎接春天，盘里主要有果品、蔬菜、糖果、饼、饵等。而蔬菜则有豆芽、萝卜、韭菜、菠菜、生菜、豆子、鸡蛋、土豆丝。现在，时代进步了，各种食物极其丰富，但是，人们已然喜欢制作饺子。人们到野地挖回野菜，制成馅子，清香可口。伟大的诗人杜甫在《立春》里说：“春日春盘细生菜，忽忆两京梅发时。”真是有趣得很。春日一到，人们更加忙碌，读书的不离案头，种田的不离田头。

春争日，夏争时，一年大事不宜迟。说的就是春日一刻值千金的道理。

迎春的时刻，我们电力工人常常在野外忙碌。我们以自己独特的迎春方式唱响春天交响曲，它昂扬振奋，铿锵有力，甚至感天动地。有一年的立春，我们忙着为乡村架电杆，我们将绳子深深勒在肩上，我们打着号子，嗨咗，嗨咗，拉起电杆一步步上山，人迹罕至的地方，荆棘密布，常常是走三步退两步。这时候，山下忽然响起密集的鞭炮声，那是迎春的喜讯。我们没有放下肩上的责任，继续嗨咗，嗨咗向上走，走得艰难，走得大汗淋漓。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忽听有人喊，春来了，我们的春来了。几个年青的帅哥靓女，他们将山间那刚刚绽开欲放的花蕾扎成花环套在我们的颈上。啊，如此的浪漫，如此喜庆，这一切让我们喜上眉梢，我们忽然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