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谷井记

　　卧谷井，就藏在东安石期市镇隆兴村北面幽深的茶山中。它，其实是许多年前地表局部突然下沉形成的大水潭，潭底也许还与一里外的湘江大河湾沟通。可许多年来，这里的人都对它听而生畏，望而肉麻，探而即生几分离奇。说它是谷，它却常年水深怕人；说它是井，那水就从来没人敢喝；而要将它说得离奇古怪，这里故事，都可以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金秋十月，艳阳高照，茶果飘香，我怀着几分好奇，领着一位学生在一位村民的陪同下，来到了这个至今还被不少人蒙着神秘面纱的地方。

卧谷井，东西长约200米，南北宽约80米。整个水面，酷似一只巨人的鞋底。东、南、西三面五六层楼房高的壁土与潭面几乎都成直角。细看过去，那少许壁土上还依稀可见当年地层下沉时刮剥的痕迹。全潭除北沿早由鹅卵石塌成一鸭舌形小滩，都似深不见底。

我问那村民。他说，许多年前有人连接十支箩索下探不曾着底；又说，很久以前有水性最好者下潜半顿饭工夫曾见着些碎瓦残垣。他还说，某年月日，一群恶作剧者，将周围偌大的山洪聚导其中，不见水面有几多上升；又某年月日，几个生产队长，扛来几台水泵日夜连抽，也不见水面有几多下落。公社化时，有干部命人往潭里放鱼，说要放颗养鱼的卫星，结果全都“泥牛入海”；三年困难时期，有人目睹潭中有如牛大鱼令人打捞，最后也只空喜一场。联产承包以后，县里来人指导放置网箱，才使人对它慢慢产生一点亲近感……

中午时分，我们惊恐地沿北缘小径下到潭边，只觉空气骤然清冷，阳光也似骤然暗淡。仰望上空，自觉已成井底之蛙，高远的蓝天几成井盖，几缕白云在极高的天顶飘游，像是谁正向天幕放映动画；惊看水底，自觉自己早属天外来客，两脚似在空中伫立，那似蛇非蛇的云缕，似要马上将我们裹挟其中，令我们随它“乘风归去”……

正惊惶不定间，走在最后的陪同人员，突向潭中投一重石，“咚”的一声钝响，很让人觉得天柱已被击碎，天地顷刻就要土崩瓦解，进而浑身上下无不瑟瑟颤栗……

更让人吃惊的是，潭南头一巨石似从潭侧斜出，面目甚是狰狞，一只水鸟不知何时蹙缩其上，突然“喟——”的一声怪叫，潭内立刻旋起无数水鸟“喟——”“喟——”“喟——”经久不息的怪音，三人都诚惶诚恐，只好迅即地逃上岸来！

记得小时候，祖母曾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过这卧谷井的一例传说——

那是许多年前，这里住了一户黑心人家，上苍知道他尽做坏事，特派一犀牛潜入他家水缸地底探看究竟。他家丫环以为那微露地面的犀角为一竹笋，每每好心浇点凉水。这年又值天旱，此户人家又无故戕害无辜善良，上苍愤怒了，命一黄犬叼走他家正吃中饭的饭勺，丫环无奈只好放下碗筷紧追不舍；当她夺回饭勺往回走时，前面就成了这泓令她十分惊骇的深潭……

我曾游观过那四面青山中间碧水的湛江湖光岩，那如今已是南国大地上的一枚翡翠。听当地人说，它的形成是很久以前山上群魔作祟惹怒山神引起火山爆发所致。我对是说当然不予确信，但听后脑际却多次浮现那群恶魔正弹冠称庆时被突然喷射的巨大岩浆击上九天开除球籍的淋漓画图。我自然也不断定卧谷井的形成传说的全真，但又为这里戕害老百姓的家伙正山吃海喝被突然下沉的地壳埋进十八层地底永世不得翻身而生出几分快慰。

今天的人自然不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然而，包括卧谷井、湖光岩在内的世上许多传说，都是善良的人们在黑恶势力加害于他们而他们又无可奈何时，寄希望于天地神灵意愿的表达，确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在返回的路上，我想得很多，也想了很久……

（作者 李  石    电话：132-12615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