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塘记(散文)
大江塘,大约因为年代或命名者取向、寄托不同,几百年来,曾经叫过大掌塘、大展塘和大茧塘甚至大讲塘。
它原是一口大山塘,坐落在而今东安县原大江口乡南冲边村东北厢的山地中,除坝基人造笔直,四周都由错落无序的山石包围,要是从高空看它的水面,就像一只张开手掌或一片不很规则的枫叶。塘中波光潋滟,怪石林立,苇草摇曳,水鸟悠然。
就水而言,因为它塘底较平,水不太深,多处一两米,最深三米多;若说水面,秋冬六七百亩,春夏则三千有余,在而今东安县内,包括解放后所有人工修建的大小山塘,它都可以数一数二。
每年春雨一发,那四围山里的、田里的、沟里的、屋前屋后的水,都直往这塘里奔流,越聚越宽,越宽越多,可谓“多多益善”。春插以后,当那塘下的数千亩稻田或旱地需要水时,它都上流下放,有求必应。因而,那塘下七八个大小村庄数千农户年年都可旱涝保收。大约石山下面还有阴河经过,春夏多雨时节,那北厢高石一边,常有一大股清泉汩汩上涌,源源不绝。老百姓不叫它“阴河”,而叫“银河”。塘下有个尽得好处的小村庄,就直命之曰“银窝村”。
就别致说,除具有南方一般山塘应有尽有外,就是塘中长有许多石头。这些石头,大小不一,高矮不等,形状各异。有围大十几米、高出水面四五米的,也有围大一两米刚露头角的;有像老人的,有像犀角的,有像小牛小狗的,也有像妖魔鬼怪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初看,好像它们都在水上游弋,奔跑,很具生活情趣和神秘色彩。因而也就留下不少有趣的故事和悠远的传说。近些年来,由于人们眼光不断扩大,意识不断开放,才将它们认成为“水中盆景”,或者干脆就叫它“水上石林”……
当然,更使人深感兴趣的,还是这塘有史以来,人们通常谈起它的两大去处——
一是每年农历七八月间,那塘北巨石下面清泉涌出的山洞。只要洞中突然传出几声巨响,全塘的水就要急剧地往原就冒水的泉孔倒流,由小到大,由缓到急,势若奔马,不可遏抑……。如此倒流一两小时后,又突然“轰”的一声钝响,刚刚快速流进石洞里的水啊,草啊,又发疯似的狂奔出来。这时,那各色的鱼啊、蛇啊,和不久前被吸进去的浮渣、落叶,又一鼓脑儿被翻卷出来。虽然每年情形各异,可在以往,大多如是。有人想:要是这时有人还在边厢活动,也就非被吸去一命呜呼不可……
二是那塘西北角刀削似的百十丈的高岩顶上,建有一座别无仅有的小寺庙。有人说,要是爬上这家小庙,就像上了天庭,东南西北四面八方几十里乃至上百里的村落、田园、道路、溪涧和山林,都能尽收眼底。自然,向上看,大可“九天揽月“;要是两眼下瞧,肯定就要魂飞魄散。更为奇特的是,庙中老衲每天用水,就在庙内壁间石嘴装载,用则常有,不用则无。还有人说,此寺庙虽然地势高峻,地面不宽,却长年香火不断。年代久了,附近多村农人,都自发养成习惯,晨钟而作,暮鼓而息,人寿年丰。据传,该庙系明朝初始修建,直到“文化大革命”,才自行倒毁,如今仅留痕迹。
我小时候,就听祖母多次传说:那岩上住着一位神仙,岩底蹲着一个“吞口”。一辈子做好事的人,老了就被那神仙送上天堂,乐享清福;一辈子做坏事的人,早迟要被那“吞口”逮去,有进无出。直到今天,到得这里的人,还会时不时听到有人在骂那坏人时,“靠那大茧塘的‘吞口’把你吞了!”云云。
前年中秋,我回了一次老家,听原从我所在学校毕业一刘姓学生,在外面打拼回村后,要在那里搞开发,我随孩子的小车去了一趟。
到时已是下午五点,大江塘连同四周的山山水水都被太阳照得通透,说它正是一幅美不胜收的偌大山水画,一点也不夸张。
刘说:这里有百十亩水上石林,有十几里金亮大草甸,有石山,有溪水,有宽阔的岩洞电影院,有当年陈友谅扎营古迹,更有许许多多的奇特的故事和美好传说。“人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我有生之年,就在这里拼搏,不信‘水上小桂林‘‘东安伊甸园’不心想事成!”
回家时,皓月当空,我一路兴奋。我的家乡有着这样的好山好水,有着这样有眼光有魄力的好青年,太好了!(20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