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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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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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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感受(散文2322z)

在我的四季感受中,如果说春天给我以朝气和温暖,夏天给我以天真和浪漫,那么秋天则就让我领受到了一种特有的“严肃”“凌厉”和“肃煞”,甚至不得不生出几多复杂的的感觉。

《说文解字》对“秋”是这样解释的:“秋,禾谷熟也。从禾,燋省声。”《现代汉语词典》对“秋天”是这样解释的:“秋天,秋季。”而对“秋季”说:“一年的第三季。我国习惯指立秋到立冬的三个月时间,也指农历七、八、九三个月。”让我感到吃惊的,原来的“秋”字,不是现在的左“禾”右“火”,而是左“火”右“禾”。这就充分说明这个会意字“秋”中“火”与“禾”的顺序或者侧重于因果关系。

秋天一到,你看那天空,不但越来越高越宽越远,而且不断从浅蓝到深蓝甚至蓝到透彻、蓝到“明格蓝蓝的天”。云嘛,除了个别傍晚太阳落山时西天挂上几片鱼鳞般的云块,那是很少见到的。农谚上的“云行东,车马通;云行西,雨凄凄;云行南,雨成潭;云行北,雨冒得”的天象,与它毫无关系。秋初有时可能下几场雨,但都下得很是吝啬。有人们说“春雨贵如油”,老农们却认为,改为“秋雨贵如油”倒还妥贴。

再看那广袤的大地,枫叶红了,果树驼背了,那些真藤野草的,好像有谁才给它们训斥过,没有不耷拉着脑袋。真正是“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记得我在过去了的许多年月里,多次曾听父亲深沉地感叹:“处暑满洞黄,白露一扫光!”在他看来,这个季节的这种时候,先是丰收在望,接着就是“禾走田凉”,除了几简稻草,就“空空如也”。就是大白天,一两人要在田野行走,就不得不生出几分空旷、失落甚至凄凉的感觉。至于水,多只能在池塘、溪涧和河流里才可明显看到。可是池水塘水多是静静的,最大程度也只被微风吹起一些皱折。溪水多已深入沟底,虽也叮叮咚咚,却只知“只在此沟中,地深不知处。”至于那小江小河,除了哗哗作响,再也没有那种浩浩荡荡、汹涌澎湃或者“人或为鱼鼈”的气势了。无怪乎王勃要写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我想,在今天,只要接触过书本的人,对于我国古人描写秋天的感受,大约都可以顺口拈出不少。

《诗经》里就有下面几个句子:“秋日凄凄,百卉具腓。”(《诗经·小雅》)。“雝雝鸣鸿,旭日始旦。”(《邶风·瓠有苦汁》)。“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秦风·蒹葭》)。我读这些句子,就觉得这秋天就足够地严肃,甚至是冷落和凄凉了。

再看杜老先生的《登高》吧。他写得更加实在,说:“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我们很多人都可能读过他老先生描写春天的诗,但像这首诗前面那四句所描绘的那种肃煞的情景,就很难找到。即使将他当时的心境撇开,只读这些写景就会让人心境不堪重负,从高天到水面,就只觉得这秋天的气势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至于他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秋天,那就不仅让人觉得秋天严厉,还让人觉得秋天有几分可怕!

这里,我还想对杜牧的《山行》谈点个人的不同看法。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这是一篇中学语文教材里的传统课文,今天的中国人绝大多数都可能对它倒背如流。文题的意思是在山中行走。它描绘的秋日山行所见的景色,展现出一幅动人的山林秋色图,把山路、人家、白云、红叶,构成一幅和谐统一的画面,表现出了作者的高怀逸兴和豪荡思情。我除了同意这种解释,对他的“霜叶红于二月花”却有我的看法。不是因为秋天到了,那霜叶才从嫩绿到深绿再到“红于二月花”吗?再说,他用“二月花”来作比,说明他对“二月花”还是极为赞赏极为留念的。话句的意思就是说“霜叶美”,“二月花更美”!也就是说,秋天再美也还是比不上春天,这是因为它太严肃了,它太严厉了!

如果我们再读一下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这“断肠人在天涯”,我已经觉得这秋天(这是我从他的写景里推想出来的)已经不止是严厉了,而是秋的形势已经相当严峻,不仅自己孤独无依,流落旷野,远处的人更让人牵肠挂肚,无可奈何!

大家一定还记得古人写秋天蟋蟀鸣叫(实际是振羽)的名句。说“七月在野,八月在墙,九月在我床下。”可见,连蟋蟀也在随着天气慢慢变凉而慢慢回避秋天的肃煞。

我出生于上世纪30年代。在那民不聊生而又动乱不安的年月里,穿满裆裤时,就每年春雨一下,就成天吃糠咽菜跟随身单力薄的父母亲到田里地里卖苦力。夏天,更不用说,就是身上还有一口气,也得要变小狗小牛到田里地里干活。扯草,扒沟,撒肥,注灰,薅田,除虫……特别是车水救禾,只要有水可车,就已经是不分白天黑夜了。记得比我小两岁的老二都因为当帮手而几次晕倒在车水埠里。父母亲见了不是不心疼,而是当时当地救禾要紧!不然,到了秋天别人割禾自己能割什么?全家老少没饭吃是小事,那交不起租谷还不起高利贷可不是说着玩的!

秋天到了,别人家割禾,我们家也割禾了。冒着炎天酷暑打下那一担担金子般的稻谷,全家老少自然高兴非常。但父母亲却早就心中有数。果然,禾割完了,那不大的破旧谷匮子所倒进的谷子,只能让他俩发出苦笑。

更让人难以忘怀的,是日本鬼子打进来那年秋天的那种惨景,现在一想起就情不自禁地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1949年以后,我和弟弟们都有救了,其后都上学了,后来又分别当老师当医生当干部了,而且一代又一代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每到秋天,尽管有时也有些不尽如人意的事发生,但再也没有遇到像我小时候那种肃杀凄凉担惊害怕的事发生了。改革开放特别是近些年来,我听到的见到的秋天全是丰收在望,全是国人喜笑颜开,人寿年丰,安居乐业。

近九十年来,我对一年四季的感受很深,对而今这来之不易的秋天的感受,除了更多,就是更真实,更深刻,更美好。(2024-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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