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论文学时，一只鸟在谈什么

风吹

风吹小火车

也吹着，三寸金莲

风拐弯，吹散袅袅蒸汽

也翻新，乡愁

风吹嘉阳

也吹着，金黄蛮腰

我完全可以藏身那些桫椤

可是，一朵油菜花

憋不住，视我为集合的民谣

风吹着我，春天

穿过化石碎片，哨音烈烈

有所思

言辞有所思

爬蔓附加山墙

睡莲有所思

金鱼暗渡陈仓

香樟有所思

芬芳远涉重洋

我一无所思

明月愧疚难当

失语症

他们在二层甲板拍照交谈

烟圈混淆江山

他们，骑坐龙舟号

一条江，披挂身上

浪花若犁铧切割着秩序

犁痕有多深

他失陷的倒影，有多重

写诗指南

无非一副钻具。钻头，充盈心胸

你知道，加持宽和锐，其路漫漫——

向石油致敬之前，混迹井台、刹把、机房

辨疾疗伤，也尝试顶压，浑如一匹攒劲的骆驼

“思想歪了，所以，井钻斜了”

你得稳住心神。一边掘进，一边泥浆同进退

而精准，与狠匹配，钻杆或笔尖冲撞杀伐

须适时交出硬骨和坚牙。有时

你会感到莫名的颤栗，像一场旷日初恋

出口幽邃。所幸，拭过铁的身体还在放光

一树槐香

大树底下，眉飞舌舞

谈起某个男诗人游离官场和酒局

他们慨叹：命运终是吝啬

他们嘴里停当着一副棺材

是是非非，在舌尖上盖土，像花絮写就的悼词

槐香穿过，仿佛局外人

近处画眉是附加的，远天鸽子是附加的

蜜蜂不问世事

在花蕊里养心，螯足也是附加的

处于小区豢养的生物链，他们相安无事

这些外来的暂居者

被同一话题远征，将黄昏越走越黑

夜色里，槐香散尽，仿佛

它才是唯一，被繁华借走的人

当我们谈论文学时，一只鸟在谈什么

可怕之处，一只鸟

嘴巴捂紧

窸窸窣窣，掀翻树林

我们即兴弹出话题

风过院落

什么在下沉，就有什么在加深

我们之间，一片树叶

想当然地，张开借口

终点：花好月圆

你见过抖擞，是一只孔雀怀揣暗花

碎步，织屏，像立春前的颤栗

鹦鹉间的斗嘴，以噪声

暗示，交换柔软收场

黄昏，高出栅栏几公分的羊驼

皱纹温婉，偶尔也会溢出陡峭

在利溪镇花房子村，一些坡，湾

或湖泊，不时翻开“花好月圆”点名册

虎啸深林，猴戏山川。池中浴罢上岸

水獭，仿佛刚刚涉及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