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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凌云

鲁迅文学院学员

文学评论
2019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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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凌云:一块温润的石头,蕴藏着诗与人性 ——诗人濮溯印象

对于濮溯的诗,我是喜欢的,它们就好比是濮溯本人给我的印象一样内敛、谦卑、温和。但是,你永远别因此就以为他没有锋芒。他的光,他的锋芒,都是隐藏在了好似被棉花包裹了的石头内部。这样的人,作诗作事,无疑最终都会成功的。他先后从事过教育、行政、企业管理,虽然事业做到了风生水起,但依然难忘初心,一直以诗为伴。丰富的人生阅历,铸就了其诗歌的凝重与厚实。

“现代经验的实质是自恋和孤独”,“现代汉诗的情绪底色必将是孤独”(敬文东),而与它的情绪底色相对应的毫不例外地就是冷寂、孤独、忧郁和绝望这些词。正如敬文东先生所说,每一首具体的新诗作品,无论其主题为何、主题如何,原则上都得到过孤独情绪的预先浸泡。那些哪怕看起来与孤独迥然不同甚或相反的主题,也不过是化了妆的孤独,或正处于微服私访状态的孤独(敬文东:《现代诗学问题列传•说诗形——丙申四说之一》)……在私下交流时,濮溯也曾如是说,人在高速运转的时代其实是很孤独的,那些莫名的烦躁让生命无所适从……这样的时刻我们会羡慕一棵树的从容、一条死鱼的安静、一块石头的自在。“还是活着好,生命无价”,这些是真理没错,但作为诗歌可能触及的恰恰是‘真理’背后的东西。窃以为,濮溯先生的诗要表达的就是这些深藏于“生活”、“真理”背后的东西,是那些或被叫做孤独、绝望、扭曲,或被称为冷眼看世界的冷静、内敛,或已经是孤独、或正在去往孤独和局部温暖的路上的那些心的波动。

濮溯先生,我刚刚认识不久,对他的了解也不甚深刻,但单从他的这些诗文本看,他应该是一位资深的老诗人了,至少进行过长时间的诗歌写作技巧的磨砺。

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客座教授朱希和,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芜湖市诗人协会会长杨四平二位先生先后在为濮溯诗集《心灵之旅》《在秋风的扉页上行走》所作的序中,对他的诗歌(两本诗集)的主要内容等做了精彩概括,因篇幅关系,恕不一一。从中可清晰地辨出濮溯先生诗歌写作的主题、内涵及往昔来路——一条从相对传统的讴歌、抒写、行吟到诗歌书写更具现代性的线路或过程,其中还可以发现这样一条规律:愈靠近现在,诗歌的现代性成分含量愈浓,愈接近或抵达现代性,诗歌及诗人的抒情主体便愈个性、独立、自由。在这里,我无意去追踪他的一路走来的串串脚印,也无意于对濮溯先生本人处世处事的成熟、老练和圆融以及与之相得益彰的诗歌技巧的娴熟、拿捏有度的诗的语言方式及言说程度的把握等进行评说。人生在世,其实是一个不断地寻找自己及灵魂栖居地、宜居地的过程,而“栖居”、“宜居”二词,无疑地、天然地与孤寂、绝望等绝缘。我希望生活中、诗歌中的濮溯,都能最终寻找到属于他的最终的温暖和人生(生命)喜悦。而这种温暖和喜悦,具有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性质,它不仅区别于生命最初的婴孩式的单纯,也区别那些青春激扬式的热忱、苦闷或疏离,以及某些人已近或已过中年仍不愿丢弃的偏狭、激愤、“为赋新说强说愁”式的幼稚。它是一种历经了数不胜数的风霜磨难后的,对生命的顿悟和对生命最终的平静、平和、温暖、喜悦和出脱的持有。

 

 2017.7.19晚23:15草稿

 2017.8.7晚修改

 2017.8.9 22:15定稿


附:濮溯诗选



濮溯



《让今夜豪睡一场》


夜不停地下沉

连风也不堪负荷

村庄,远山,五月

那些短暂消停的欲望

隐于诞生与死亡的蔓延


我与窗外的夜色

与掏空心事的酒瓶

在这一刻,不可复述

一切都安静下来,只剩下

依然属于自己的身体


仓促地奔跑

全部的道路布满尘埃

无须在乎夜的封堵

放弃半生迷途

让今夜豪睡一场

让熟睡的姿态

不再是一种剧情




《从苟且中淘出一首诗》


一场雨,让季节倒流

流回冬天,流入

深陷衰退的记忆

冷吗?我与那只瓦罐

保持一样的姿态


我必须劝说自己

懂得安静

——包括那些

被积雪擦亮的时光

包括味蕾与嗅觉

包括胡思乱想

甚至,不再悲悯

不再愤怒,不再

为美丽而忧伤


所有的定义都很荒谬

犹如寒春与暖冬

犹如波罗的海的平静

与贝加尔湖的波澜

犹如麻木与安静

犹如此刻的我

与死亡的颜色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

还有诗与远方”?


当白马非马成为常态

总有一种理由

让我幸福地活着

让我面对被雨水抑或

泪水打湿的故乡

淘出一首诗来




《超极体验》


我终于死了

灵魂从身体

脱颖而出

在银河的岸边

在一弯新月旁

颤抖着

不忍俯瞰


上帝,告诉灵魂

“你,早该回家了。

人间的那一个,只是

一缕尘埃”


天堂的门

一扇,金碧辉煌

一扇,张牙舞爪


炉火,鲜血一般

我,一息尚存


回望,所有的道口

除了泥土,野草,空白

一片苍茫

哭与笑,在一瞬间逝去



《选择,是一场革命》


1、

必须在天黑以前

找回人流中我的影子,以及

收纳好办公室里的笑容

干干净净去看山

山的魑魅抑或寂寞


2、

其实山有什么好看的

千鸟百兽生老病死的地方

没有点赞、褒奖、羡慕

没有亢奋、显赫,甚至无须

礼仪,证书,化妆品

胎体的颜色,土黄,色度99

我的色度在99度以上

我与山一样,土生土长


3、

有人选择去看海

灯光耗尽月色

沙滩整整被梦覆盖一生


4、

一些叫声,被山崖阻挡

清脆,迷离,嘶哑

我的毛发与树木平行

月光被丛林吞没

我收纳了仅存的一缕

这是意外的收获

不敢懈怠,这光影的背后

是我与一群人的站立

没有高低


5、

远处有海水的声音

鲜活,暧昧,凹凸有型

双脚分明开始挪动

何去何从?

选择,是一场革命


6

我拿起了刀子

我终究被自己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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