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认识传凌云的,至少有快十年的光景了吧。也可能是因为后来干起编辑这个行当,对省内外写诗的作者格外关注起来的缘故。但第一次知道传凌云,绝对是以诗歌作者的身份。何况,她又是渭南一带近年出现的优秀实力青年女诗人,更容易让我留意和记住的,大抵就是这个原因。
记住传凌云什么呢?记住她这个人,还是她的诗歌?当我在翻阅她的诗集《紫色苍茫》之时,也在回想着我们此前交往的情形。多年前,我跟随父母从一个叫敷南村的地方辗转至西安,在极少再能重返故乡的情形下,我对那片生养我的土地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复杂起来。那种故土情结,就像我对诗歌从不喜欢到热爱,在我这个渐渐接近中年的人身上,似乎再也难以舍弃得了。以至后来,只要一遇见熟悉的乡音,读到喜欢的诗歌,我极容易记住。
是渭南同乡,又同是写诗的,我以为传凌云和她的诗歌一样,这些年盛装着快乐也记载着忧伤,书写着过去岁月的记忆,也遥想着难以企及的未来。在我看来,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她有一颗纯粹的诗人之心,有着乐观开朗,又谨小慎微的女子性情。她的诗歌,犹如笑看风轻云淡、醉看人间情暖一般,唯美但略微有些伤感。她的笔下,有歌咏自然山水的,也有追溯青春记忆的,还有对生活琐事、平庸日子的陈述,散发出淡泊的情思。她的诗歌里,没有宏大的背景的叙述,而依赖个人的生命体验和日常生活,用女性的关怀意识,写出了自己身处这个时代的种种茫然和命运归属感。从渭北黄土高原外出求学,后一直安居渭南城,从她捧读起医学课本那天,到后来从事起这个和诗歌毫无关联的医护职业,我不清楚传凌云为什么选择了诗歌。但这段人生阅历和心路轨迹,无疑构成了她写作的基本要素。而令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在传凌云笔下,极少出现和疾病、哀痛和死亡相关的白色意象。她心理承受和挤压的,是用分行的诗句,拷问对生命个体生存环境的关照?还是用灵动的笔触,在暗地闪现出白衣天使对疾病、人性的关怀?如果能从象征的意味上安抚人类焦躁不安的心灵,医治和战胜那些创伤及其带来的疾病,那么,我以为她诗歌的意义和价值就显现了出来。
在这喧嚣的尘世,想求得生活中的宁静是一份奢望。无奈的是,很多人难以逃脱现实的诱惑,沉迷于权钱交易和利益的分割。而只有那些热情善良、悲悯易感的真诚之心,情深义重、吐纳气象的生花之笔,才有资格享有这份恰似云端之上的美好日子。在渭河穿城而过、西岳巍然耸立的渭南故乡是有诗歌的,我也时常梦回罗敷河边,用诗歌的方式深情地回望故土、亲人。在以网络为代表的新媒体时代下,形形色色的诗人竞相涌现。一些故弄玄乎,不知所云,甚至顺口溜式的诗歌使得诗歌失去了应有的光华。诗歌无论面向谁,至少能打动人心,才算是一首好诗。传凌云对诗歌的热爱和忠诚,超乎我早先对她的判断。是火焰也好,是飞鸟也好,当一个生命突然有了觉醒,对时光流年开始大发感慨,我想,那是我们应该回到僻静之处,守着月光和亲人的时候了。
这本《紫色苍茫》中,传凌云哪些诗句出彩,哪些诗句有瑕疵,在此我不一一摘录和评介,这篇文章当作一篇读后感来读似更为适宜。诗歌是精神的产物,《紫色苍茫》乃传凌云的个人感受和体悟。也或者可以把收入集子的这些诗歌,视作她对生活的零散记录,所以,我建议还是让喜欢她诗歌的人,自己去品味。
记得传凌云刚拿到驾照不久,有一次开着她的车子,从渭南来西安,载着我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为一个饭局到处晃悠,这让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我异常紧张。但每次在关键时刻,她都能镇定自若,得心应手。当我们一次次避过交通违章,避过红绿灯,我们俩又往往忍不住要一阵哈哈大笑。
如果这一生与诗歌相遇,与好朋友能在繁忙之外,隔段日子在一起喝喝酒、品品茶,那么,这份快乐,和在云端之上快乐的飞翔,又有什么两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