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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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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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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绿皮火车

又是一年开学季。

新老学生陆续踏上返校征程,坐飞机、高铁、动车、火车或客车,方式不一而足,还有好多专车护送,学子们不费吹灰之力轻轻松松便坐在了青葱校园,让人好生羡慕。不由得想起我北上求学时那艰难的返程路,想起那年的绿皮火车,想起了“一票难求”的春运。

1988年,我在北国江城吉林求学。放假时,学校统一订票,一切还都好说,但是返校时,却吃尽了万般苦头。因为那时火车少、车速慢,莒南火车站又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换乘站,南来北往只能到兖州或济南换车,不像现在可以直达北京、长春、哈尔滨等。从我老家山东临沂的小县城莒南到东北吉林,那可是需要两天三夜或三天两夜的漫漫长途。路程远还是小事,最最愁人的是买不上票、上不去车。

记得有次和去东北打工的五哥同行,两人选择走北路,先是一路汽车辗转到了益都(现在的青州)再换乘火车。每当来了一趟北去的火车,我们就跟着检票往外跑,挤不上车就返回候车室再等下一趟,一连挤了两天,夜里还是在候车室过的夜。有一趟挤车时,随身的提包被挤掉,“啪”——,提包皮开绽裂,包里我给舍友们带的山东特产花生地瓜干蹦洒了满站台,花生被踩的稀巴烂,踩到花生的人也滑的东倒西歪。看着再一次绝尘而去的火车,紧张、焦虑、劳累、委屈一齐袭来,我一屁股坐在破皮包上号啕大哭。最后五哥好像听了一个明白人的指点,我们先是坐汽车去了益都的前一站,从那儿才挤上了火车。

正因为春运期间坐车艰难,每当一过完年,我就开始提前发愁。还记得大二的寒假返校,我从莒南火车站上车,计划到兖州换乘北去的车。对座的两个青年也是返校的学生,闲聊中得知他俩都在沈阳上学,一个是沈阳工学院的刘涛、一个是沈阳农业大学的马德功,当听说我在吉林上学时,他俩惊讶万分:“那么远的路,你一个女孩子一人坐车,能挤上车吗?!”原本要到济南换车的他俩,为了帮助我,决定也到兖州换车。有了同伴和帮手,我一下子轻松起来。

兖州是我的换乘老站,哪趟车、几点到、几站台上车,我都再熟悉不过。为了避免出站后再次检票进站的紧张疲劳和不必要的麻烦,我轻车熟路的领着他俩下车后找个地方猫起来。一个半小时后,我们要坐的那趟绿皮火车终于哑着嗓子、喘着粗气、冒着浓烟“况且况且”地进站,仿佛为自己的姗姗来迟和蜗牛速度辩解着理由。早就急不可耐的人们可顾不上这些,火车尚未停稳,车门前、窗户边早已挤的水泄不通,大人喊小孩叫,蛇皮袋子手提包横空乱舞,活活一幅乱世逃生图。我们三个大学生开始不好意思挤,后来一看要坐不上车了,个高的小刘空身一人先挤上了车,然后挤到窗户边,从里边挑开窗户,小马一咕脑地将三人的行李全扔进车,又托起我往车厢里塞,小刘在里边拽,连推带拉好容易将我弄进车。最后,就在火车要开的当口,小马扒着窗边在小刘的帮助下成功爬进车,三个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庆幸我们登上“诺亚方舟”。

火车又厚着脸皮“况且况且”地继续前行,我们则扭动着身子安顿好自己的脚。而我,因为个子矮,脑袋埋在别人的前胸后背间,还要拼命地扒拉着给嘴巴找一个能够喘气的地方。小刘和小马则将我们的行李一一找回并安顿好,然后我们不倒翁似的一路摇晃。想转个身换个地方挪个窝都难,只能将身子左右倾斜,让两条腿替换着承重,可怜我还穿着高跟鞋,那滋味只有天知道!最憋屈的是上厕所,从车厢的这头到那头20多米,没有半个小时挤不过去。一路劳累不说,还得忍饥挨饿,我们本来都带了吃食,但不知道塞到了哪个座位下,又没法翻找,卖吃食的过不来而我们也走不过去。好容易列车行到锦州站,窗外来了个卖包子的,我借着靠近窗户的便利,用兜里幸存的两个钢崩崩买了两袋包子,三个人狼吞虎咽地分享进肚。原本我们打算上车补票,同样是列车员过不来,我们也过不去,就这样一路到了沈阳的前一站——大虎山站,我们才找到了座位,也就近补了车票。这一路,我们站了16个小时!

那以后,无论去任何地方,无论路程多远、多挤,我都不再愁、发怵,仿佛一站成精。而那16个小时的春运返校行、那2袋锦州包子和那两位可爱的同学,让我难忘至今。常常想,要是没有那两位同学,我要何时才能坐上车?也不知那两位同学,现在何地,可也安好?

上班后,有亲朋来往东北与山东,深知出行之难的我,总是提前托人为他们购票。而那个常托的朋友,据说因为找他购票的人实在太多,每到春运期间会愁的将手机关机或换号。那时期,多少人因为“一票难求”滞留车站,无法如期归家。

建党100年来,我国交通运输事业蓬勃发展,先是火车提速、车次增多,后来动车、高铁飞速发展,私家车增多,出行再不是难题。我的家乡小城莒南有火车站,方圆百公里内有港口、飞机场、高速公路和国家一级客运站。而且购票也不用再托关系求人,鼠标点点,足不出户即可网上购票,实在是多快好省。

  现在,鲁南高铁站已建成投入运营,家乡莒南设两个停靠站。吃顿饭的功夫去济南、一天时间轻松往返北京、长春,随时可以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与父亲和儿子开玩笑:让父亲好好活,等到儿子大学毕业,不论他留济南还是留北京,我们早上在我家吃早饭,杀上一只笨鸡,中午到儿子家煮鸡吃午饭,晚上回父亲家吃晚饭,一天早、中、晚三顿饭,往返三代人、三个地方、三个家。父亲听得眉开眼笑,儿子摩拳擦掌,更加富强、文明、幸福、美好的新生活正以高铁般的速度向我们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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