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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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你不是有个同学在市教育局教研室吗？妻子的话提醒了他。徐达仁，对，就是徐达仁。大学四年，他们住一个寝室，关系可以归属到“死党”级别。毕业后，徐达仁被分配到市一高，五年不到，进入市教研室，成为语文教研员。去见他。他肯定能给自己提出有价值的建议。
到了市里。孟超在刚好26度的徐达仁办公室里找到了徐达仁。徐达仁给孟超泡了碧螺春，拉孟超坐在办公桌对面软软的皮包椅上。孟超茶没沾口就开门见山。听完孟超的叙述，徐达仁直言不讳，给出的建议是：一棵树上吊死——报考市实验高中。话里话外的意思，要他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这叫什么话。孟超当然不予采纳。没坐一会儿，他借口有急事，推脱了徐达仁请他喝酒重叙昔日旧情的盛情，悻悻地辞别了徐达仁。出了市教研室的门，孟超临时决定前往市实验高中。他要亲自去看一看市一高和市实验高中（以前只是听说没有亲临）。能看到什么？能了解到什么？他没有多想，决绝地朝着两个高中走去。
市实验高中较近一些。他先来到市实验高中。学校大门左侧，张贴着招收高价生借读生的考试说明。他看了三遍。学校大门前面，枝干高大叶子密实的法国梧桐，把人行道遮蔽成阴凉的所在。但那刺眼的7月18日，让孟超感觉芒刺在背炎热难耐。他连着喝了两瓶冰冻冰泉，才稍稍好受了一点。他想进到学校里打探一番，但门卫不让，说什么都不让。门卫说，学校里没人，谁都不让进。要报名得十号以后。坐出租到市一高。市一高的情况大致相同，也是门口贴着公告，门岗不让进校门。依着他的性格，他非要找个人（行政部门里混了这么多年，还能找不到个人？），非要到里面晃荡一圈不可。不过，想想，门卫说的也在理，学校没人，进去了还不是白进去？何必欠个人情。
孟超败兴而归。
孟超的败兴写在脸上。妻子开空调切西瓜，极尽谄媚逢迎之能事。儿子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爸爸，怯怯地问：我能去学吉他吗？
学什么？吉他？瞎胡闹。不准去。你听好了，不论将来参加哪一个学校的考试，你都必须跟中招考试前一样努力，甚至加倍。这几所学校，竞争可比县一高惨烈得多，哪一个都不是好啃的骨头。至于报考哪个学校，那是我和你妈的事；努力学习，考出好成绩，是你的事。当今社会，干什么都要考试。当公务员要考试；评职称要考试；律师考试；会计考试，等等等等。只要考试，就得凭分数。分数就是一切，考高分是硬道理，分数不够，天王老子也没门儿！离七月十八号只有十天了。市实验高中的墙上有一条标语：奋战三年，幸福一生。我给你提出的口号是：拼搏十天，幸福一生。这十天一定要抓紧，一刻都不能放松！
儿子若飞和妻子一样，对他的话，嘟嘟囔囔提点小意见，可以，但不能违逆，不能不遵照执行。若飞乖乖地回到自己房间，重新拿起课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