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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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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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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趣

              雪 趣

童年的雪很守纪律:一般下在过年前后;一般下在夜晚。因为过年,又因为放假,恨不得每一天都变成橡皮筋,可以无限拉长。疯玩儿了一天,匆匆吃过晚饭,妈妈催着上床睡觉,一拖再拖。万不得已上床前,还要把头伸出窗外,看看下没下雪,因为尖冷的东北风已吹了好几天了。

一钻进被窝就进入梦乡。梦乡辽阔无垠,当然包括三国。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不对,应改为:大梦谁先觉,人知我不知,草堂冬睡足,窗外雪花舞。雪花舞,好像不押韵,得改成……

下雪了!

下雪了?

父亲的“下雪了”,宛若闹铃。霍地折起身子,穿衣,下床,趿着靴子,跑出门外(梦中诗的修改,交回给诸葛亮;上刀山下火海般的冰凉衣服上身过程,忽略不计),一年才下几回雪?万不能错过。嗐,已经晚了,哥哥姐姐早猫着腰挥舞着木锨挥舞着笤帚,勇士般披荆斩棘。哥哥在前边铲,姐姐在后边扫,身旁,一片片雪云飞起,落下;飞起,落下……身后,一条夹雪小径,羞涩地甩着尾巴——很艺术很魅惑。

岂能落后!

四下寻找。偏又找寻不到。

想要笤帚吧?这不。不知何时起床的父亲,除雪工具早已搜罗在手边。

拿了笤帚,紧赶几步。

我来了!

我扫左边,你扫右边。姐姐分派。头也不回。

从住室到灶房,到后院,再折返到大门,到大门外,到街上,顺街道向北,到水井,再到北地打麦场。扫雪的队伍,一如降雪中树上的枝条,越变越粗。大人靠边站!偶尔加入的大人,遭到小孩驱赶。大人退回到自家大门口,眯着眼睛笑。

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最被鄙夷。扫雪只扫到自家大门外,那街道上呢?还要不要到街头水井那儿挑水?还要不要到打麦场取柴火做饭?

手都变成红萝卜了!回去。姐姐命令。

不回。将在外,谁的命令也不受。

打麦场平缓开阔,极易设为战场。那就开战吧。硝烟四起:雪球来来往往,雪雾迷迷漫漫。分不清敌分不清友,军阀混战,混战……

吃饭了!吃饭了!

吃饭的命令不比其他,得赶紧回。夹雪小道,似干涸的水渠,其中流动的是,军绿色的“火车头”和花花绿绿的围脖。

看,冻成啥了!西红柿脸;冰棍手;还有脚。这还叫靴子?吃了饭不准再去玩雪!

只管打雷不管下雨。妈妈的话,无需太过在意。饭碗一推,哧溜,到了门外。打麦场上,雪战进入第二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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