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
风从枝头林梢扫下来,带着些凉意。星光的斑点穿过夜间缝隙,落在我的手上,忽然,回到了从前。
犹记还没到上学年龄的幼时,父亲忙于工作,母亲身体不好,想照顾三兄弟又显得力不从心,于是将我托给了我的外祖母,说是外祖母,其实是我母亲的“后娘”,非纯亲的。起初,我百般闹腾千般不愿,母亲离开外祖母家时,我赶了很长一段路,一直赶到村头边,总要赶着与母亲一同回家,唯恐在那遍地泥土路的破地方多待一秒,是外祖母吹着彩色的肥皂泡吸引我,而后哄着把我留下了。刚到外祖母家,我嫌弃这佰生的地方,皱起的眉头里写满了挑剔,任谁也看得出我有多不情愿。
未曾想过小孩子的欢喜忧愁那么容易变。当我在外祖母家待了一个多月后,竟发现了许多从前未体验过的乐趣:草丛里捉虫子的日子,很快乐;溪水边挖沙的日子,很快乐;拿小石子打鸟窝的日子,很快乐;又结识了不少小伙伴一起欢腾,嬉笑,追逐,我成了“儿童团长”,与在他们一起很快乐,终于“乐不思蜀”……
我渐渐习惯这些快乐的时光。而这种种快乐的背后,是外祖母、舅舅、小姨还有九外公、十外公家(就是我外祖父的三兄弟)的长辈们的细心照顾,点点关心。捉虫子被咬了一身包,她们帮我擦药水;挖沙弄脏的衣服,她们帮我洗;打鸟窝留的伤口,她们帮我上药;晚上睡觉被子蹬开了,她们帮我把被子盖好,怕我着凉。我开始在外祖母的一言一行中发现了什么,却由于孩童的懵懂,未曾多想。直到今日,才明白,那其中,都是外祖母及长辈们予以我的温暖。虽说不是亲外祖母,但丝毫不逊于亲外祖母。
当习惯了一切琐事都有外祖母帮忙后,与同龄人比起来,我的生活自理能力欠佳,母亲因此不让外祖母再“惯”着我,要求我独立。于是,每天的衣服只能自己叠;每天的碗筷只能自己洗。我自然是不开心的。外祖母在一旁一见我不开心了,就会悄悄给我塞颗小糖果。这小糖果便成了我“苦难”日子中的一丝甜,也让我感觉到外祖母的默默陪伴。后来一看到糖果,我便会不由自主想起外祖母。
在外祖母家一住就是半年。后来,我回家上学,小学、初中、高中,只有正月初一拜年时才能去看望外祖母。上班了,离家远,回家一趟不容易。成家后,回家更少,再没有去外祖母家。一次我舅舅到散花(我上班的第一站)来看望我时,我就顺便买点礼物叫他带给外祖母。
岁月易逝,不留半分情面。再后来,听说外祖母病逝了,遗憾的是没有见外祖母最后一面……最终,外祖母化为了遥远梦境中的一个身影。我妄想再碰触外祖母一下,却不料外祖母像蒲公英般四散开来。
梦醒了,对外祖母的思念也如漫山落叶般沉重。外祖母,我在阳光明媚处想她,阴雨连天时想她,灯火阑珊处想她……
2017年春节,家里买了新车,就带上儿子看望舅舅,站在舅舅的家门口,望着那片熟悉的土地,自然想起幼时在外祖母家呆的日子:慢慢的,像煮酒,像萦烟,怀念当年外祖母及其亲人们带给我温暖。但流年无情,我愿她能化作空气中的尘埃,时时陪伴着我,好让我给温暖一个定义——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