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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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故乡之念
二月二、龙抬头，俗称春耕节，象征着春回大地、万山碧绿。各地乡村农民祭土地神、祈龙求福、祈愿农事之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今年的二月二异常隆重。
历经三年疫情的人们回首沧桑岁月时感慨万千、一言难尽；面对世纪疫情，我们畏惧过、胆怯过、悲伤过，但我们从来没有丧失信心和勇气。
远在南方，遥望故乡！
故乡“四十五里桃花山”地处湘鄂边长江之滨，面积约为45平方公里，湖南省华容县管理30平方公里，湖北省石首市管理15平方公里。桃花山自然风光秀丽，生态植被保护良好，是洞庭湖平原与江汉平原接壤处唯一的山区。
桃花山峰峦叠嶂、山谷幽深、山路纵横是极佳军事战略高地，良好的自然条件和奇异的景观成为省级森林公园。
千年银杏树坐落在湘鄂边相邻的山谷，银杏树朝南方向的树下部粗枝酷似一条龙，龙头、龙身、龙尾都惟妙惟肖，这棵树被当地人称之为“龙树”。威武庄严的龙头傲立着，龙头上面挂满了红色的丝绸。
记得小时候，银杏树旁边山上全是大楠竹，后来村里为了增加环境协调性，发动村民将满山的竹林砍伐，栽上桃花、栀子花、桂花、杜鹃、茶树等具有观赏性的树种。
傲立1700年的银杏树，朴实无华地耸立在寂静的山谷，山谷的风偶尔吹来，枯黄的树叶飘落而下洒落在洁净的院子里。
“自然是生命之母，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建设美丽家园是家乡人民的共同愿望，大自然“天人合一”的灵韵给了家乡人民对美好生活精神寄托和热切期盼。
桃花山是古三国战场始发地，当年的金戈铁马、硝烟弥漫气息似乎还没离去。华容道、斩龙石、倒马崖、刘备庙、望夫山、杀猪港、雷打岩、七女峰及千年银杏树，见证了风云变幻的历史风云。
清朝贡士蔡之元登临桃花山最高峰雷打岩，面对秀美景色，心旷神怡，赋诗一首《桃花山》：“山半人家天半烟、参差遥指路如悬，门前禾垠依岩隙、岭上松根穿石田；每逢流泉便饮马、偶逢平垠即争眠，望中仿佛如鸡犬、听在白云何处边。”
上世纪八十年代，全民热情拥抱社会主义建设热潮。小山村年少的我在月夜晨曦中四、五点钟踏着冰冷的雪花走在静寂山林中，头上的冰凌时时飘落而下，听到夜鹰的凄沥声回荡在空旷的山中，背着书包上学的我渐渐消逝在父母幽静的目光中。
桃花山是典型的山区村，没有其它经济来源，早期主要靠开采山上的花岗石获得收益。桃花山花岗石材质坚硬，是方圆几百公里唯一的花岗石基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日本某公司看中桃花山的花岗石，经采样确认，桃花山花岗石晶体细而均匀，构造紧密，光泽明亮是最高品次的花岗石。
本世纪初城市建设快速发展，需求量大幅增加。以前“石匠”都是本村村民，经过简单培训后，开采技术大幅提高。石匠用大型切割机将花岗石从山上开采出来，运送到山下的板材加工厂，经过抛光、细磨、水沙处理成为板材。加工后的板材光亮如镜，华丽高贵，成为高档写字楼的外墙装饰品和富裕人家别墅的地板砖。
穷困了几百年桃花山村民，突遇鸿运，没读多少书的年轻村民争先恐后成为矿工，村民每天早早起床去花岗石最为集中的遛马岩开工。
靠山吃山的优势让村民渐渐富裕起来了，山上的小洋楼渐渐多起来，小车也多起来。村民有点自豪起来，昔日全县最穷的村，全市“唯二”的贫困村也解决了温饱问题。
2016年年底，根据中央环保要求，县安监部门强制关闭了桃花山所有矿山，断水断电断路，让一些想偷偷摸摸施工的老板只能偃旗息鼓拆场走人。裸露的矿山危害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堆积很高的矿石废料无人管理。2017年春上几次大暴雨，冲刷花岗石废料的雨水冲下山去，沿着溪谷一路下泄到山下东山水库。东山水库是全县第二大水库，水质优良、水源丰富成为县第二自来水厂的水源地，供应县东部三个镇20多万人口的生活用水。
乡领导感受到矿山破坏后对生态环境的严重危害，急忙向县主要领导汇报，县领导很重视，带领相关部门负责人赶赴现场。
经过紧急会商和专家意见，提出应对方案：第一是在桃花山山顶、山腰、山脚建三条拦污坝阻挡花岗石废料和废水下泄的速度，花岗石废料不是废水，只有大暴雨才会冲刷下来；第二是在山腰建一条排污渠，将污水引流到山中另一条荒废小水库净化水质；第三是将这些花岗石废料用大货车运输到城建基地，作为城市建设和乡村公路的地基用料，估计100辆20吨的大货车天天运输也得二十来年时间，好在这废料不用花钱。但大货车对山区公路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幸好省电投已在桃花山区开始建设风力发电，山区道路路基建设得比较扎实，估计5年内不用整修。
从外地调本县不到一年的县委书记大发雷霆：“开采近四十年，你们难道看不到危害吗？矿山交的税还不够维护成本的十分之一。环保口号不是天天喊在嘴里，要落实到实处，我看到10年前县里就已经下发文件封山育林，到现在才关闭。如果再发现类似环保问题，乡镇主要领导先免职再处理。”县委书记严厉语气让其它乡镇负责人胆颤心惊。会后，乡镇干部开始积极查找本辖区内环保问题，将多年环保顽症解决了不少，让老百姓惊诧不已。
八年前，省电力公司利用桃花山丰富的风能资源安装大型风力发电机组，使穷困了几百年的大部分桃花山村民富裕起来，做劳务工的、种蔬菜的、养猪的都获得了可观的收入。
十年前春节，有京城乡贤回老家，对上门拜访的村负责人说：“远近闻名的桃花山，在山上很少看到桃花树，听说每年春上，很多城里人来山上游玩踏青。如果沿山道路一路桃花盛开，必然是山中美景，村部门口那些荒山荒地栽种些各种花色的树，会吸引很多游玩者。现在年轻人喜欢玩微信抖音自拍，可以通过他们的传播，桃花山的美名就可以向外传播，这既是生态传播，也是拉动山区发展的好事情。”
村干部觉得这是好事，决定发动还没有出门打工的年轻人一起参与植树。村里将这消息发到乡友群里，得到了乡友们积极支持，一位在沿海工作的女白领豪气的捐款6000元。短短一周，村民捐款超过8万元。村支书喜笑颜开说：“我还以为捐款讨骂，哪知道村民这么支持。想不到平时在群里经常找问题骂我们的村民这么支持。这多好，购买树苗款足够了。”
春暖花开之际，村里采购了600棵桃花树苗、200棵桂花和枫树树苗后，沿着进山道路护栏处栽种，桂花树和枫树栽在村部门口10亩多荒地上。第一个月，每周浇一次水，义务参加植树的村民用小车、摩托车运水浇水。大家乐呵呵的奔波在蜿蜒碧绿的山村公路上，多年没见面的村民相遇在山村公路上，兴奋的互相打着招呼，感慨又回到了儿时一起玩耍时刻。
近十年来，桃花山人坚持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发展理念。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渐渐注重生态平衡，在各级政府的支持下，加大植树造林力度，早期过度砍伐的荒山也渐渐修复。青山绿水、鸟语花香、空气清新、山泉甘甜成了桃花山村民引以为豪的常用语。
故乡是游子心中永远的圣地，故乡的山水是远行游子梦中最亲切最温暖的城堡。梦中常常回到久违的故乡，回到那熟悉的山路、田园、竹林、水潭-----
二天涯共风云
记得读大二，国庆节返回老家，上山的公路上被拦住。原来遇到正在拍摄革命电视剧《何长工》，桃花山弯弯曲曲的山路、山恋起伏的风景成为剧组首选的拍摄地，我很幸福地见到了电视剧中毛主席扮演者。
何长工是华容县著名的革命领袖，1922年，22岁的何长工在法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留学归国后，年仅24岁就带领本县老百姓开展农会运动和农民起义，后来遭到反动军阀通缉后离开家乡参加秋收起义。大革命时代，何长工冒着生命危险负责联络，促成朱毛井冈山胜利会师。在漫长的革命岁月中，何长工在红军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期间都担任重要军事指挥职务，是我军战功赫赫的军事指挥家。建国后担任过重要行政职务，1980年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革命老人何长工一直是全县人民的骄傲，桃花山人民崇敬的革命前辈，这里的山山水水留下了他带领贫农闹革命、分土地的传奇故事。
桃花山是一座英雄的山，革命的山。不到3000人口的小山村，大部分家庭亲属都有参加过国内多次革命运动。特别是湘鄂西革命战争和抗日战争时期，牺牲者众多。父亲曾告诉过我，我爷爷的第一个妻子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初期妇救会会长，年仅18岁就被“还乡团”杀害了，爷爷因在外地躲过了追杀，才保全性命。
桃花山七女峰有着神奇的传说，古时候，七仙女下凡投胎于山下一渔夫家，渔夫重男轻女，先后将7个女儿全部丢入七女峰山脚下的华一水库中淹死。七女阴魂不散，变成七条蛇，寻父报仇。其父受惊恐，承诺在山上修七女庙终年祭祀。
七女峰留给桃花山人民的记忆，却是七十多年前那场残酷的战斗。如今，山上的累累弹痕依旧在风雨岁月中无声地等待。
1943年初夏，日军发动鄂西湘北战役，日军战略意图是企图打开通往重庆的门户，给国民政府施压，逼其投降；另一方面希望占有鱼米之乡洞庭湖地区，以保证后期的军粮供给。抗日部队七十三军暂五师十三团一营近400名官兵驻守七女峰与日军血战七天七夜，大部分战士壮烈牺牲。剩下的战士们忍饥挨饿，体力严重不支，当日军冲到战壕附近时候，没有力气拼刺刀的士兵们拉响手榴弹与侵略者同归于尽。战士们视死如归英勇行为让日军胆颤心惊，不敢靠近战壕。这场战斗，300多名战士壮烈牺牲，剩下不到100名伤痕累累的士兵。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农历壬寅年大寒之日前一天，已三年没有回老家过春节的我，一路风尘驱车千里带领妻儿回到久违的故乡。
三年疫情期间没有回故乡过春节的我，发现熟悉的田园和道路变得陌生，田园中树立了很多标牌，村中道路全建成二车道柏油路面，桃花山北坡半山腰水库建起来一座占地100亩的桃花山庄，里面琼台楼阁、绿树成荫、鸟语花香，没想到昔日贫瘠的土地上建起如此富丽堂皇的建筑群，让我大为惊叹。
大寒之日，时逢幺爷爷九十大寿，久困山区农家的亲朋好友不约而同相聚一堂，熟悉的、陌生的真诚问候与寒暄，让我瞬间从南方孤独环境中体验到温暖的氛围。
夜晚，山区寒气逼人，坐在暖暖的烤火房，感受农家“土空凋”温暖。现在山区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烤火装置，封闭式烤炉长长的烟笼伸出屋外，室内少烟雾灰尘，洁净而温暖。
三年疫情之后，再次陪伴七十有五的老父亲享受如此难得而宁静的夜晚。父亲身体健康而性格刚硬，六十岁从乡政府退休后，回到老家干起了老本行农业种植。
父亲有着三十五年工龄和农艺师职称，对农业有着执着的眷念与坚忍。老家自建三层楼房周边的十多亩农田基本上抛荒，现在农村人宁可去城里打零工也不愿意种田，久而久之，田里的野草都有一人高了。老父亲很痛惜地从乡亲手中租来五亩水田，开始农业种植。
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父亲获得县农业科技大会水稻种植三等奖，红薯种植二等奖。家里种的大红薯有十几斤重，让乡亲们目瞪口呆。我年少时，父亲每天是早出晚归，指导全乡农户种植水稻和其它经济作物。晚上回家后，父亲开始在夜色中犁耕水田，我负责提马灯。那个贫穷的日子里，没有感受到贫穷的自卑与辛苦，理所当然在小山村默默地生活和学习着。
我是幸运的，自小跟着父亲偶尔去县里开会，享受丰盛大餐的美味佳肴，父亲很享受我吃得多的骄傲，那时候我又高又瘦，皮肤却是天然白净，父亲唯一的希望是我考上一所好大学，走向更远的地方！
父亲最引以自豪地一件事是从师从袁隆平院士：“上世纪九十年代，县农业局安排十位农业技术员去省农科院学习一周，我们听过袁隆平老师的几场课，受益匪浅。袁老师平易近人，不因乡村来的农业干部而摆架子。课余之后，带领我们到省农科院试验田里，和大家一样打着赤脚下到水田，言传身教面授农业植保知识。”
春节假期和父亲坐在火炉边，倾听他讲诉当年的故事。夜至晚上十一点，身上已是暖暖，脱掉了身上厚厚的羽绒衣，感受温暖的篝火热流。父亲拿来白瓷盆和毛巾，把火炉上热壶的水倒在盆里，让我洗脚，说：“洗洗热水脚，容易睡着些。”
看着脚步开始有些蹒跚的父亲，我强忍着泪水不让流出来。在南方奔波二十有五年，每天在焦虑与失意中坚持，恍惚已年近“知天命”，在老父亲眼里，我任然是他年轻的需要他照顾的孩子！
那个夜晚我在床上总是无法深度入睡，不时从记忆中惊醒。其实父亲养成晚上九点多休息，早上六点就起来的农家生活习惯。连续几个晚上都和我坐在火炉旁接近晚上12点，才依依不舍的入睡去。
三年前回乡过春节，没有感受到父母的衰老与牵挂；而今，再次回到父母的身边，心中的不舍与难受无时无刻提醒着我的神经，周边很多熟悉的父辈悄然离世，独留下难言的伤感。
农历癸卯年正月初二，我带领儿子登上七女峰，战场的遗迹依旧在，山中大树上留有弹痕的印记。同行的老兄说，早期周边的村民带着农具上来，挖开血迹浸染过的土壤，里面有很多炮弹弹片和子弹壳，村民挑了十多担下山融化成铁。
站在七女峰峰顶远眺，山脚下华一水库是那么秀丽妩媚，远处青山又是那么肃穆苍翠，水库沿岸弯弯曲曲道路如画笔般连着一座座精致靓丽的小楼房，中午时分随风飘荡的农家炊烟让人心旷神怡！
桃花山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是湘北重要的军事要地，抗日战争时期，是新四军江南支队主要驻地和医护基地。桃花山还流传过一个感人的故事，新四军某部负责人朱将军因为侦查日军，被侵略者开枪击伤，摆脱追踪后躲在桃花山半山腰的鹅颈口，汉奸带领日军按血迹追了过来。鹅颈口居住的一位猎户把受伤的朱将军送到深山中山洞，用草药给朱将军治伤。一个多月后，养好伤的朱将军告别猎户，奔赴抗日战场。全国解放后，这位被授予开国少将的朱将军没有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安排自己的警卫员来寻找这位山民。
不幸的是，这位山民因疾病病逝在全国解放前夕。朱将军得知这个消息后，带着自己的子女赶赴桃花山，拜祭这位可敬的山民。离开时，朱将军将山民十六岁的独子带在自己身边，当自己的子女养育成人。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正月初三，我和妻儿在老父亲带领下来到大山深处的千年银杏树拜祭。
家乡人民为了保护好有1700年树龄的江南“银杏王”，修建了方圆200平方米的平台，周围用红砖砌成围墙，以免山上散放的农家牛羊搞破坏。
银杏树平台下面的巨大石碑上介绍了千年银杏树：银杏树又叫白果树，别称公孙树，植于西晋年间，距今约一千七百年，主干高四十余米，躯围五米有余，现存树种极少，有植物化石之美称。
银杏树旁是新四军江南游击支队医院遗址，残存的、简陋的房屋是如此肃穆、凝重，唯有周边竹林随风摇荡的声音回荡在山谷。
回到家里，九十高龄的幺爷爷问我儿子鼎鼎：“看到银杏树上的弹孔了吗？”鼎鼎有点不知所措回答说看到树上有很多不规则的小洞。
幺爷爷告诉鼎鼎：“银杏树地处湘鄂边交接处，以前银杏树枝干更多、更粗，枝叶覆盖方圆几十多米远。抗战时期，有一次日军半夜偷偷进山来，哨兵发现时离营地不到500米远，一时枪声大作。日军武器比较好，射程远，游击队员只好躲在银杏树后面还击。因人多，大树不能全部遮挡住，还是有几位队员被射中了，壮烈牺牲。”幺爷爷说的时候神情很平静、很沧桑。
“朝南向的树干上留有很多弹孔，这些弹孔留下的药剂慢慢渗透，对银杏树造成了一些伤害。上世纪九十年代，林业部门请了很多专家会诊，采取一些措施保护银杏树健康生长，现在银杏树已经列于国家古树保护名录了。”幺爷爷说。
那个夜晚，是睡得最为安逸的夜晚！
三 此心向海
南行二十五年，竟然有二分之一的春节是在深圳度过，匆匆行走留下如多难忘记忆和沧桑感悟。每年春节，深圳的大街小巷上人流穿梭不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在这块土地上享受假日的温馨和快乐。
二十多年前，离开珞珈校园匆匆南下的我，曾蜗居在深圳南头古城城中村。每天穿行在熙熙攘攘街道，流连在东莞会馆、信国公文天祥祠堂、新安县衙、海防公署、关帝庙、聚秀楼、城隍庙等历史古迹中，似乎当年繁花似锦与风花雪月的故事还在不停重演。
南头古城又称“新安古城”，自东晋咸和六年（331年）设置东官郡起，已有近1700年的历史，是深圳特区成立前宝安县政府所在地。南头古城1700年的建城史就是深圳的变迁史，南头古城是深圳和香港两地历史文化之根，见证了深圳中心的“迁移与回归”。
刚到深圳时，曾多次徒步十几公里抵达蛇口赤湾，凝视赤湾炮台锈迹斑斑的炮筒，感受到它是那么孤独和寂寞。是在回忆那屈辱的历史，还是在欣赏远处海湾迷人的风景？南方耀眼的阳光下，毗邻的宋少帝陵也是那么静寂。不多的游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有不时吹来的海风陪伴那漫长时空。
正月初六，从老家过完春节返回的我们，驱车二百公里从佛山来到了大鹏海湾，满足学习在佛山和深圳龙岗两位青春少年要看大海的愿望。
一路远行，途经大梅沙、小梅沙驰向大鹏半岛，周边景色渐渐变得迷人，青翠的高山峡谷，奇峰怪石耸立，高速公路沿着山道弯弯延伸，右则却是海涛深深，宽广碧蓝的海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两位小男孩兴奋不已。
二小时后，来到了大鹏半岛国家地质公园。
遥望870多米高的大鹏山，正犹豫上不上去，两位青春男生一马当先向山上奔去。妻子说：“让他们登到半山腰看看，男孩子锻炼下好。”
大鹏山也叫七娘山，三面环海，由七座风景各异的山峰组成，独自傲立南海之滨。一行人踏上亿万年前火山灰的残留遗迹山路，登临一座小山峰，登高望远的感觉就变得豁然开朗，近处是满山青翠的植被和海蚀地貌景观，远处是湛蓝的海水和港岛高耸的建筑物。
下山后直奔大鹏所城遗址。
大鹏所城建于明洪武年间（始建于1394年），历经600多年风雨依旧矗立在南方的海岸线上，苍凉残存的城墙静静地守护着岁月沧桑。大鹏所城是鸦片战争肇始地，对深圳历史文化有着重要意义，大鹏所城的历史就是深圳历史变迁的见证，它承载着深圳深厚的人文精神，是“鹏飞九天、鹏城万里”美好祝福，深圳简称“鹏城”，寄托了深圳人民对历史的感恩和自豪。
大鹏所城是深圳唯一国家级文化保护单位，明砖青瓦、飞檐斗拱、城楼上两座铁炮已锈迹斑斑，三百多米残存城墙基石穿越历史的长空，默默注视着碧波荡漾的辽阔大海。
孩子们快乐地流连在城门楼、大鹏仓、振威将军府、刘启龙将军府。享受春节假期的旅客行走在厚重青石板铺设的古巷里，迎风飞扬的紫荆花、木棉花、白玉兰花、薰衣草、油菜花是那么娇艳美丽、动人心怡。广场周边古树长出新的青绿的枝条，温暖阳光照射下散发出勃勃生机和春天的气息！
高中男生用自己的历史知识自豪地给小表弟讲解鸦片战争，让我感到很欣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才是学习的积极意义。孩子们崇敬地向前辈将军们致敬，追寻金戈烈马、笑傲战场是每位少年的青春梦想。
我一直在想，在岁月征途中，让孩子们感受大自然无穷魅力之外，还要让他们了解一座城市的人文历史，风土人情；让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熏陶他们自信自立自强的勇敢精神，坦然面对人生历程中每一次挑战。
生态兴则文明兴，深圳市对大鹏新区提出建设全球海洋中心的战略决策，让“依海而生、逐梦蓝海”的大鹏获得了更好发展机遇，生态优势和海洋优势是大鹏山海共鸣、蓝色经济超前发展的底色。
鹏城海鲜酒楼二楼，临窗而坐。窗外大鹏海湾如一轮弯弯月亮，清凉而秀美，海水不停地涌向岸边，海浪声时时穿透玻璃回荡在耳边。
落日余晖与海水共一色，阳光、沙滩、白云、沙滩、海鸥、渔船、海水是如此温馨而美好。大海上不时飞跃过的海鸥让酒楼里的孩子们兴奋不已，一群群陌生的、稚气的、纯真的孩子在酒楼里互相问候。
飘泊在异乡土地上,与家人同行在南方天空里,温暖的笑容点亮我们的行程，有风有雨的日子一起感受快乐与失意，困难与喜悦。
元宵佳节，祈福花灯耀亮山海相连的南方大地，我们和欢腾的孩子们一起赏花灯、吃汤圆、放烟花。苦闷的灵魂犹如春意盎然，仿佛闻到梅花、桃花、紫荆花盛开的气息，静寂的目光在海天一色大海浪潮中热切期待，期待未来世界永远的美丽无限。
而今，三年疫情已经结束。有朋友对我说：“苦难是活着的象征”。我理解朋友们对生命积极健康的斗志，奋勇前进的中国人，在这场关系到人类生存斗争中必将取得最后胜利，这是一个民族走向富强的号角，这是一个民族历史担当的责任。
从千年银杏树到南头古城到大鹏海湾，远去的是历史变迁、沧海桑田。生态文明成为当代社会发展的主旋律，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也是人类走向文明、昌盛、繁荣的必由之路。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