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袁正华的头像

袁正华

网站用户

散文
202010/01
分享

故乡 那一湾芦柴

故乡那一湾芦柴

串场河拐了个弯,在家门口堆起一湾浅浅的河滩。

冬天,河水瘦成了一条清亮的项链,斜缀在满目枯黄之上。一场春雨过后,河滩上一夜之间冒出一片嫩绿,几天的功夫,就蹿成了一大片细细尖尖的芦柴。

纤细的芦柴在弯弯的河滩里拔节,披着细长的柴叶,随风摇曳。

当串场河边万物葱茏、河水丰沛的时候,那一大片芦柴在一湾碧波的涟漪里亭亭玉立。

母亲放工后,穿上雨靴,匆匆背上一只柴箩,一头钻进了河滩上的芦柴丛里。

天黑以后,母亲背回家一箩芦柴叶。

母亲摘的芦柴叶又宽又长,叶面深绿,仿佛刷了一层油。母亲把芦柴叶一片片叠好,对折后用稻草扎成一个个问号的模样。再用一根草绳串成一串,风铃一样,挂在屋檐下。

一个下雨的午后,母亲把屋檐下早已风干成草黄色的芦柴叶解下来。此时,芦柴叶有了一个诗意的名字——粽箬。

母亲把粽箬用清水泡软,焯去苦涩,养到一盆清水里。再从瓦罐里舀出几斤糯米,拌上平时舍不得吃的红豆。淘洗干净后,母亲坐在堂屋里裹粽子。

母亲裹的粽子只有两个品种——草把头的纯糯米粽子、菱米子的红豆粽子。我和弟弟放学回家,揭开锅盖,顾不上烫手,捏出一只菱米子,就解上面的稻草。

剥开暗绿色的粽箬,用筷子戳住红白相间的粽子直接往嘴里塞。母亲用碗给我们倒一点白糖,不忘关照一句:“慢一点儿,当心烫嘴。”

粽子蘸白糖成了我们每年端午前后最奢侈的享受。散发着芦柴清香的粽子,便是母亲和串场河在端午时节馈赠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会裹草把头和菱米子的母亲四十岁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两年以后,父亲在我们劝说下,续弦了邻村一个带着两个女儿的孀妇——我现在的老娘。从此,我又多了两个妹妹。

我和弟弟婚后相继搬离了串场河边,妹妹们也陆续结婚成家了。只留下父亲和老娘,倔强地守护着串场河边的老家。那一湾河滩里的芦柴依旧年年摇曳在串场河边的清风绿水间,也无数次摇曳在我孤旅天涯的梦中。

老娘和母亲一样,是个勤劳朴实的农村妇女。每年都会把最丰腴的芦柴叶摘下来,在屋檐下风干成历久弥香的粽箬。

每到端午时节,老娘就会裹粽子送给我们。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老娘的粽子也不断升级。

大妹守着老家,我和弟弟、小妹都安家在小镇。每次老娘裹好粽子,都会分成一样的三份,趁热让父亲开着电瓶车送到小镇上。

去年端午的前一天,我刚好难得一次在家。天空飘着淅沥沥的小雨,我正想着该回一趟老家,去看看年过花甲的父亲和老娘,门铃响了。

打开门。父亲穿着雨衣站在门外,雨水淋湿了他花白的头发。父亲递给我一只沉甸甸的方便袋:“你妈妈下午才裹的粽子。白绳是蚕豆瓣的、红绳是咸肉的、绿绳是枸杞红枣的、黑绳是咸蛋黄的。一出锅,你妈妈就催我给你们送过来。你快趁热吃一个,都是热烫烫的。”

我把父亲往屋里让,父亲不肯进屋:“我去给正东和红兰他们送粽子。”

在工地打工的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不在家里过端午节。这些年,吃过了全国各地的粽子。每一次吃粽子,我都情不自禁地会想起老家那一湾亭亭的芦柴,还有芦柴丛中母亲和老娘那影影绰绰的身影。

2020/05/20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