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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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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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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汤的灵魂

神仙汤的灵魂

《论语·雍也》有云:“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 回也不改其乐。”对于热爱生活的作家,日常生活中的一箪一食信手拈来皆是美文。近日,读王干先生新作《人间食单》,感触尤甚。

干老是文坛名宿,文章大家,获得过鲁迅文学奖。先生更是水乡游子,舌尖上的乡愁永远离不开里下河。因而,《人家食单》第一辑便是——美食的“首都”在故乡。

《芋头烧扁豆》《河蚌咸肉煲》《脂油菜饭》《蚬子汤》《秧草》……几乎干老“里下河食单”里的每一道菜我都吃过。读着干老的文字,我也跟着回味了一遍那些曾经上不了台面,却令人一想到就口舌生津的兴化“本帮”菜。

内有《神仙汤》一文,干老写到——为什么神仙汤是三鲜汤呢?三种调料组成:酱油、猪油、胡椒粉。先放酱油再加猪油,然后开水一冲,再撒点儿胡椒粉,一碗色香味俱有的神仙汤就完成了。颜色琥珀色,猪油在汤面上荡漾着诱人的涟漪,翡翠似的透明,胡椒的浓香飘过汤面,在屋子里回旋,用汤勺尝一口,鲜,鲜,神仙,只有神仙才能尝到这样的味道。如果加点儿葱花,翠翠的绿色更是郁郁葱葱。

“神仙汤”在老家可谓家喻户晓,做法也大同小异,标配是酱油,香油,和胡椒粉,那些葱花、蒜头属于辅料,可有可无。本来就是食物紧缺时的急就,因陋就简对付着下饭的,没有那么多讲究。我吃过“神仙汤”,做过“神仙汤”,也写过“神仙汤”,文章发布后,不少喝过“神仙汤”的人留言,纷纷推介自家的“神仙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果然,我在干老的《神仙汤》里看到这样一段——前不久,一位老乡请我吃家乡菜,我说能不能做出神仙汤?他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终于做出来了。有葱花,有胡椒粉,味道很近似,但没有猪油,用麻油(北京人说的香油)冲的,香是很香。但没有猪油泛起的涟漪,尤其是猪油被开水冲出来的那股傲娇的气息。我有些若有所失。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把这段文字划上线,拍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我想看看,对于“神仙汤”,究竟还有多少不同的版本。

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干老文中说的这位老乡刚好是我朋友,那天他招待干老喝完“神仙汤”之后,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干老说“神仙汤”的灵魂是猪油?隔着屏幕都能看见朋友的懊恼,仿佛在说,“神仙汤”的灵魂怎么能是猪油呢,分明就是香油啊!

很快,朋友圈热闹起来。

剧作家周老师说:“麻油猪油都可,灵魂在胡椒粉。少了,只能算油汤。谓之神仙,全赖那一小撮粉末。”

在苏州工作的苇杭说:“我觉得神仙汤的灵魂在酱油。”

盐城的退休老教师邱先生说:“喝了神仙汤,快活似神仙。”

一位本地大姐说:“现在的孩子无法理解了。”

泰州工作的八零后小姐姐说:“小时候吃过,里面有榨菜丝。”不用说,她这个已经是改良版了。

那位给干老做“神仙汤”的北漂也现身了:“下次我们聚,神仙汤一定加脂油,补了这个遗憾。”看来,他是漂得太久,已经记不清当年到底是放的香油还是脂油了。抑或,他想体会一下那种“傲娇的气息”。

小时候听过一段刘宝瑞先生的相声《珍珠翡翠白玉汤》。朱元璋少时家贫行乞,常常一天讨不到一口饭吃。有一次,他一连三日没讨到东西,在街上昏倒了,一位老婆婆救起他,将家里仅有的一块馊豆腐和一小撮菠菜,加上一碗剩米饭一锅煮了,盛给朱元璋吃。朱元璋一口气吃完,问老婆婆刚才吃的是什么。老婆婆开玩笑说那叫“珍珠翡翠白玉汤”。朱元璋称帝后,思念这道菜,御厨们做出来,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了。

对于什么是“神仙汤”的灵魂,就像是“一千个读者眼中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我们念念不忘回味那一碗酱油汤,真的是它美味到“快活似神仙”了吗?肯定不至于。我们是在回味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回味那份“ 回也不改其乐”的乐观,回味那种对美好生活孜孜以求的向往。在无菜不下饭的今天,“神仙汤”偶尔喝一两次,一定是美味的,如若天天喝,顿顿喝,估计神仙也不愿意了。

因此,我感觉神仙汤的灵魂应该是在贫瘠时向往美好的乐观,

物质极大地丰富了,我们在收获着社会发展的红利,也在逐渐失去一些曾经的美好。正如干老在文章最后说的那样——

失去的是什么?饥饿感!

2022/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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