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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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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19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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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那条狗

从小老师就告诉我们,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当年仅七岁,刚上四年级的我看到黑白相间像熊猫一样的小狗时,我决定要好好跟它做朋友,给它取名叫大将军,冒着被爸妈骂的风险将自己不多的食物分享给它,就这样不到两个星期大将军就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时刻黏着我,我跟我家大将军的友谊就这样开始了。

我很珍惜与大将军的这段友谊,因为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缺少陪伴。记忆中父母都是忙于干活,相处的时间很短,而自己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住校,周六日才回家,这样相处的时间就更短了,并且村里同龄的小伙伴非常少,所以回家后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家独自看电视度过,早上就吃爸妈准备好的早餐,午饭就热热昨晚的饭菜,晚上煮好饭等爸妈干活回来炒菜,这就是自己在家的一天,平淡又单调。而大将军的到来让自己的生活多了几分色彩,带着它穿梭在田野里,小河边,去撵别人家的鸡鸭然后在一片骂声中落荒而逃,这些都是我童年最美好的记忆。

然而人终是会长大的,大将军也是。当我上了初中后,回家的时间是越来越少,同样也是住校,但变成了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在校的时间是大大延长。就这样少年在学校找到了新的伙伴,建立了新的友谊,而与大将军的友谊却渐行渐远,这不是大将军的错,而是我的错。每次我回家大将军都一如既往地充满热情与亲昵,而我却越来越觉得它太粘人了,对它是越来越不耐烦,开始推搡它,骂它,但它没有退却依然还是粘着我,我想那时它肯定是能感受到我的疏远但不愿意放弃,继续讨好我,但那时的我根本看不到它的悲伤与渴求,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它伤害它。日子就在这样的循环下飞一般的过去了,我上了高中,大将军长成了大狗,而我对大将军的恶感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不断增多,有时候回家看到它热情地扑过来就想一脚踢过去,然而终是没有,不是不忍心,而是有点害怕。此时的大将军早已不是小时候像熊猫般憨厚可爱的模样,而是一只有着獠牙的成年狗,它的凶名远扬整个村,咬过鸡鸭咬过人,为此爸妈还给人道歉了好多次并赔了不少钱,大将军也被爸妈拿着棍子打了好几次,每次都很重,但都没有用,大将军依然凶性十足。本来我以为我对大将军的态度就会这样一直恶化下去,然而一件事的发生却让我改变了。

大将军腿断了。那是我高三时候的事情了,记得那时放假回到家,正因没有见到大将军扑过来而感到奇怪的时候,同村的一个阿叔匆匆地跑过来跟我说,我家的大将军被他布置的捕猎夹夹住腿了,他不敢动怕被咬,所以就跑过来找我家的人去看看。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蒙住了,大将军被夹了?捕猎夹那么锋利肯定非常疼吧?那时我才明白大将军对我还是非常重要的。我赶忙跟着阿叔跑到山上,见到了大将军。此时的大将军奄奄一息,左腿被捕猎夹的利齿深深地夹住,伤口附近的肉都卷开了,血沾住毛成了凝结成一块一块的血痂,可以看出大将军已经被夹住很久了。当我看到大将军这样的惨状时心里是狠狠地一揪,颤抖着呼唤着它的名字,大将军睁开耷拉着的眼睛望着我,至今我还记得那双眼睛里是充满着疑惑、欣喜、痛苦、无助的复杂神色。大将军向我发出了“呜呜”的呻吟声,我知道它非常痛苦,赶紧蹲下去抚摸它安慰着它,最后在我和阿叔的努力下终于把大将军解救了出来,把它带回家等爸妈回来后就叫我爸带着大将军去了兽医院,但由于伤口太深,只能截肢处理。大将军虽然少了一条腿,但它很快就适应了,依然是村里那个最霸气的大将军,而同时我对大将军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对它有更大的耐心,每次回家都会跟它玩,总是把肉偷偷留着给它吃,我们恢复了友好关系,但终归没有童年那样的亲密,也许是那时我只有它的陪伴,而随着长大结交的朋友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我们还是疏远了,而这种感觉随着我上了大学是越来越清晰,几次跟爸妈的通话几乎都没有谈到过大将军,可能是有意识地选择了遗忘吧。

大将军是在我大三的时候去世的,当我从我妈那里知道这个消息时,我只是哦的一声便没有说什么,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挂完电话后就走到宿舍的阳台,望着天上被乌云挡住一大半脸的月亮,心里一阵一阵地难过。其实自己上次寒假回家看到大将军时就感觉它的状态不好,但也没有过多在意,毕竟它也算是老龄狗,12岁的年龄相当于人类的六十多岁了,状态不好也是很正常,接着我就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跟朋友玩上面去了。没想到,这才半年不到,它就永远离开了我。大将军的离开是我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原来它对自己来说是不可或缺的,那一晚上自己都在责怪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没能好好照顾它,没能好好关心它。

人总是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大将军走了,我把它葬在了河边。它以前最喜欢跟着我在河边跑来跑去,后来我不陪它玩后听我妈说它也经常独自在河边走来走去,相信它也会满意我给它选择的地方吧,这也是我唯一能为它做的。

如今的我,毕业四年,与妻子在异乡奋斗着,也越来越少回家,几乎都是过年才回家一次,但每次回家都会去大将军的墓前看看,跟它说着以前,说着现在,说着未来,每次说完都会感到一阵轻松,辛苦一年的劳累都会感觉少了很多。到最后我都会感谢它,感谢它曾经的陪伴,感谢它让我懂得了珍惜,而这让我每次面对父母,面对妻子时都能充满动力。

谢谢你,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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