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组诗）

村庄

在奄奄一息的村庄安歇下来

老蜜蜂还在石子上饮水

还在背篓里产蜜

辛劳的老蜂蜜啊，你可知道

二十一世纪的今天

就你传承着古老的衣钵

山脉上不再结出成群的驴羊

太阳更热，月亮更冷

把贪来的一切归还——

土地还给土地，青草飞波

孩子还给孩子，四处零落

我在奄奄一息的村庄安歇下来

村庄游荡在我的脚下

飞鸟乘着我的两只云朵

当我喝下水泥瓶中不见日月的水

在我的头上，结出了玉米的穗子

我的父辈们，正佝偻着想要抬起村庄的

弯曲，又坚韧，正待人抬起的脊梁

饮酒

从田头中采来半死不活的粮食

土地不待见的，吃碱土的牲畜早已死去

我们酿酒，我们的双手能让干瘪的粮食挤出水来

不要失望，失望是让酒变馊的生物

发芽，长成薄田里的王

同样的土地里，饮下半死不活的粮食

城市里容不下的老人终于看到了希望

粮食

太阳肆无忌惮地在黄土高原上撒泼

走过的田埂闪着金光，贪财的我捡起

一望无际的田野低声唉唉

弯了又直，直了又弯的铁锹扬起尘埃

父亲跪在玉米地里，趴在玉米秆上

枝干吱吱，命运就在此时炫耀

我生得多么伟大

活得多么像一团火

我看到玉米穗子迎风起来

从父亲跪迎的头上跨进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