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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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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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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一直想写一篇关于我的父亲的文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多久了,但是又总想着拖上一拖,因为我不敢轻易去写。我怕把我的父亲写得不够好,我怕写不出自己真实的情感,总之觉得很难。今天之所以写,是因情难自已,只能一试了。

我的父亲是位严厉的父亲。在我小学时候的一次考试中,考了第二名,这对于总是考第一名的我来说,是犯了大错误的。当我带着愧疚之心推开门的时候,父亲正躺在炕上。得知我考了第二名的时候,他便顺手将扫炕的刷子扔在了我的身上。那日雪下得很大,直到雪花掩埋了双脚,我都一动不动站在院子里。夜幕降临了,我才被母亲哄进了屋子。我不吃饭,父亲又要我必须吃。我的委屈无以言表。

我的父亲是位慈爱的父亲。从小到大,我要什么,只要父亲能办到,总会满足我。姐姐嫁人以后,多少年来,只要家里有的,父亲总是想着姐姐,也总要给姐姐分上一些。每次姐姐走的时候,他总是忙前忙后,装这装那,总说他待女儿和儿子一模一样。很多年前,姐姐有一次去了外地,我清楚地记得父亲为此还哭过,这也是迄今为止我唯一看到的一次。现在的他对自己的孩子更是完全没了脾气,甚至连一句带有责怪语气的话也不会说了。

我的父亲是位善良的父亲。父亲一直相信着好人有好报,也从来不做亏心事。他不会拒绝人,即使不愿意,也总是站在别人的位置替别人着想,为此也做了数不清的吃力却没讨到好的事情。受到父亲的影响,在我高中的时候,就曾为流浪的老人买过馒头,买过大饼。由于胆小,常常趁他们睡着的时候,把吃的偷偷地放在他们身边。等到后来参加了工作,每每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也会或多或少帮助一些,似乎只有这样良心才能得到宽容。我也常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好人。

我的父亲是位做事有决心的父亲。在〇八年之前,父亲抽烟喝酒十分厉害。在穷苦的日子里,更甚的是,有时候等不了十分钟的时间,等不到我把烟买回来,他就馋的只能暂时把之前丢掉的烟头撕开了重新卷着抽。就在〇八年,他觉得抽烟对身体影响很大,便说要戒了。我们都不相信,可没想到的是抽烟这件事在父亲的身上戛然而止了,一下子消失了。后来几年,他又觉得喝酒对身体影响很大,便又突然把酒戒了。这两件在别人看来很难做到的事情,在父亲却是一下子做到了,为此我对父亲佩服不已。

我的父亲是位放弃了属于自己的热闹的父亲。父亲年轻的时候十分喜欢家里来人。当在院子边上看到人的时候,总喜欢邀到家里来。当父亲的好朋友路过我家却没来我家的时候,父亲便会心里嘀咕。即使父亲很乏很困,心情低落,当家里来了人的时候,一下子又会变得精神抖擞,有说有笑,生怕怠慢了人。所以在我小的时候,当父亲和母亲拌嘴的时候,我最希望家里来人,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争吵才会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一直觉得凭父亲喜欢人的劲儿,他可以有数不清的兄弟朋友,我家也会有隔了八辈十辈的亲戚。但事实是,父亲一直只是围着这个家转,其他的,他什么都没有。

我的父亲是位不服老的父亲。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很有气质的人。听母亲说,父亲年轻的时候去她家,周围的人见了没有不夸父亲的。而现在,父亲已经完完全全地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年人,但他依然拥有追求幸福生活的决心,依然想着能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帮上什么。我有时候觉得,不只是我的父亲,天下的父亲好像全都忘了自己的年龄。

我的父亲也是一位好丈夫。十多年来,家里的苦力只有父亲一人。父亲是个倔脾气,每次母亲想要帮忙的时候,还会受到他的责怪。任何事,他总觉得自己一人足矣,即使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父亲从来不让母亲下地,只有他觉得自己一手种的粮食足够好的时候,才会邀请母亲去看一看。或许这是值得他骄傲的事情。父亲出门或是赶集,总会给母亲买一些零食,这不是讨好,而是一种习惯。每当母亲想买衣服的时候,他总是一边责怪母亲花钱,却又不忍心让母亲失落,总是跟恍然大悟似的,又反过来怂恿母亲买更贵一些的衣服。姐姐总是说:“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我的父亲也是一位可怜的父亲。在他一岁左右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去世了,关于自己的父亲,他知之甚少。从小没了父爱的他,长大的过程必定要比别人艰苦百倍。直到今天,我的奶奶也已去世三年了。在坟上的时候,父亲跪在后面,脸色低沉,眼皮低垂。父亲一直是一个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也一直是一个不愿意占别人一点便宜的人。不愿意麻烦别人、不愿意占别人一点便宜的人,他们总把自己的有些情感藏得很深,他们更多时候表现情感的方式只有沉默。想到这里,我的眼泪簌地流了下来。

纸短情长。写到最后才发现难的不是文章,难的是父亲走过的路。

2023年7月7日—

2023年7月8日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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