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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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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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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雨

早上醒来了以后,躺着不想起来。从窗帘的缝隙里可以看到今天的天是灰蒙蒙的,没有丝毫活气。虽说我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可是我尤爱这样的天气可能带来的雨。我侧耳仔细聆听窗外的声音,除了不多的小孩子的声音外,似乎没有什么了。在这样没有活气的天气里, 鸟雀也不愿意鸣叫了吗?我不知道。当然这些我不关心,我只关心雨,我只想听到雨声。

想要听到雨声,绝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昨夜里,是有雨落下,只是久久才能感受到一两点而已,这使我有了期待,有了想法。距离上次下雨已经记不清多久了,使劲想,也想不起来,想着想着,反而使人急躁起来。想要翻阅日记时,又知道自己已懒惰了两月余,无从查找。但我清楚地知道,虽说已经很久很久没下雨了,久到让人忘记了具体的时间,但绝没有两个月那么久,这让我突然觉得去理会这些都已没有了意义,一切都在眼里。

一切都在眼里,是的,眼见为实。上次回家了,我看到地里的玉米杆都是半死不活的,田地边缘的很多甚至直接死了。那些耷拉着叶子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大霜,或是承受了一场大雪,个个都是命不久矣的样子。我曾感慨过山脉荒凉的样子,也为它们曾青绿的样子赞颂,可是我现在不能顾及它们了。我的心里全然都是地里的庄稼,全然都是父辈们勤勤恳恳,辛辛苦苦的样子,我为他们的付出得不到对等的回报而心生怨意。这份怨意是怨谁呢?只能怨天了。一直以来,人们对“怨天”这个词的理解都是带着贬的色彩,在那些士大夫级别的眼里更是不堪,可能因为我流着黄土上农民的血的缘故,在我的眼里丝毫找不出怨天有什么错。

在南方的时候,我曾因自己时时惦记着故乡而觉得自己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人,也常常为故乡的庄稼担忧。在《明月照故乡》中我这样写道:

每当听见故乡干旱,庄稼薄寡,我的心儿恨不能立刻飞往故乡。可我终不能去往故乡,只能扼腕叹息。即使我在故乡,故乡有我,又能做什么改变呢?这么一想,我心一片灰烬。我望西北兴叹,月在上空悬着。

当时心情,一目了然。南方的雨总是下个不停,那时候,想到故乡,想到故乡的庄稼,我的心里都是流着泪的。但是如今发现,那一切,都是过于煽情了。当我真正遭遇土地干旱的时候,当我真正看到半死不活的粮食的时候,我并没有流泪,但是心里的感觉比流泪还要难受。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能做些什么,焦急的心开始在胸膛里排山倒海,血液也浑浊不堪,却又无处排泄。

看天气预报,往后都是晴天,那一张张太阳的圆脸都是笑吟吟的,笑得很自然,丝毫不做作。可是下雨的时间不能再往后拖了。等到十月霜降了以后,渐渐地就到了收成的时候,一切就都来不及了。现在若是下上一场雨,或许能让七分饱的玉米粒变成八分饱,能让婴儿拳头般的土豆变得如少年的拳头般大,这都是充满了希望的事情。

盼雨的我是否脱离了雅人的圈子呢?我看是了,却又不是。虽然我一直以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完全的俗人,也努力让自己变得雅一些,可终究是猴子捞月,竹篮打水,空空如也。当遇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以后,更会毛手毛脚,俗不可耐,心中所想,一吐为快,这样一来,“趣”也丢了。当然对于时常舞笔弄墨的我来说还是希望自己能与“雅”有上那么一点关系,至少我认为:雅在云霓,也在土地;雅在心里,也在举止;雅不独己,意在善人。我的理论水平有限,可能我的“认为”脱离了一些核心,多出了一些发散,这是我的过,但至少说明我上面说到的“心中所想,一吐为快”不是胡编乱造。

我的思绪真是飞得有些远了。现在窗外明亮得看上去什么都是透明的。我能看到云有几只耳朵,几张嘴巴;我能看到红花有几条纹,多少点花蕊。再远些,远到远山处,太阳笼罩了一层白白的雾,我能数清雾有多少缕,水却无一滴。

我感到自己也快枯萎了。我多希望能有一场雨,下得久,久到一直下下去。

2023年9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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