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
清晨醒来,就在我还因未能捉住梦而心神不宁的时候,一缕阳光缓缓地落在了对面的楼顶上。
本来毫无生气的瓦砖却因阳光的落下显得神气了,红红的,有种说不出的温柔。说它是水?不是;说它是墨,不是。想来想去,它只能是它自己,什么都不能代替。
来到园中,看见一轮红日正在从陡斜的山脉缓缓升起,像是刚从啼哭中缓过。有一瞬间,我竟被这圆圆的红日打动。昨夜有些漫长,并且随着冬日的临近,夜只会越来越长。街角的雪,河里的冰,也会越来越厚。可是无论我的心多么冰冷,红日都会升起,阳光总会普照,这么想时,我的身体也会变得冰冷,我的骨头和神经都在颤栗。
看着园中的花朵,有些已经露出枯败的神情,当我细细凝望时,看到了生命的力量。在一根枝条上求生,从一颗小苞上发迹,经历了季节,感受了风雨,度过了鲜艳的一生。它们没有经历冬季,未能嬉笑沐雪,这是它们的遗憾,可是生命怎能没有遗憾呢?在活着的时候,能有脉搏的涌动,能有身体的跳跃,能知道为何来,能知道何为去,便已是风生水起的一生了。
能从花朵上窥见生命的力量已是万幸,我慵懒的身体也有了几丝活气。
如果说能从花朵上窥见生命的力量已是万幸,那如果能从枝条上窥见生命的真谛便是万万幸了。枝条不会随着季节的更替而枯死,它是等着春雷,等着春风。当春天来了,便生出绿叶,丛中含笑,年复一年。它们不花心,不动摇,信念存心中,把真谛看作飞舟,不到大海死不休。
此时我的心神不宁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阳光慢慢地从楼顶爬下,来到我的身边。它正从我的身体穿过,我的五脏六腑都是透明的,我甚至怀疑我已全部裸露,从来也没有这么轻松。
那些已经沐浴在阳光中的花朵,个个晃着圆圆的小脑袋,跳啊唱啊地嬉戏。在阳光的照耀下,它们精神矍铄,没有一点儿老去的样子。还有那些暂未受到阳光恩泽的花朵,它们抬着头,正等待着。昨夜的寒意不但未能浸透它们的身体,反而使它们充满了温暖的渴望。园中洋溢着光彩,洋溢着香味。
我想我不再害怕自己的心变冷。我的骨头和神经不会为我暖而颤栗,会为我暖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