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五首）

一条路

一条路的两端都通着山

两座山正尽力地扯着路

离家的人希望这条路长

回家的人希望这条路短

不知道是谁在路旁的一棵树上

系了一根红色的绳子

人们才知道，多少年来

山没有变高，只是路变得崎岖

下雪了，正在路上的我

是新的山，是新的标记

生长

先种下一棵树

今年是暖冬，有人说，种得活

几年来

有些种子适合收割，有些种子适合种下

我在想，随着气候的异常

人的悲喜也会不分季节地疯狂生长

一只鸟的影子

清晨，浓雾重重

一只鸟的影子

发出轻轻的笑声

带着黑夜里苏醒的慌张

还有并不清楚的自己

我问我：为什么没有翅膀

浓雾却铺天盖地

阳光

从楼顶跨过来

因为无比高大的身躯

阴影几乎低到了土地里

或者说，因为它无比光明的身躯

一些阴影也变成了光明

我认为凡是有阳光的日子

都是好日子

命运

我走在夜的边缘

却不知该去往哪儿

我住在我这儿不便提到的

树根、石子里，或许活着

就该关在坟墓里

我想起陌生人的面容

扎根在野草里

田野终于迎来了冬天

零碎散落在山间的骨头

春雷炸响前必须安分地

恐吓生命，然后

点一把火

幽幽，悠悠地

我摘下一朵太阳

在枯草里抱着太阳死去

作揖祭奠我吧

有个地方将会有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