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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军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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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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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没有陌生,没有不适,没有忐忑,和我当初回到故乡时的感觉一样。风依然说刮就刮,雨依然说下就下,花草树木依然长在老地方。回到这样一个地方,如若再说我发自内心的有一些迷茫,有一些惆怅,有一些酸楚,是不合时宜的。

回想离别了的这几年,我是有想过这个地方,有怀念过这里的漫长的日子,有过不舍,如今又遂了愿,理应来说,我是开心的,是抱着希望的。

我和许多初次来到这里的人不一样,他们或许会有情绪无法排遣。我这样的认识是建立在我对这里熟悉的基础上,我是心里有底的。

可是由于以前疏忽了的缘故,近来,我又对这里生出了新的陌生,陈陈相因,让我想起了故乡。

故乡的夜总是静得出奇。所有的声音几乎发生在前半夜,这样的声音又数得清,犬吠、猫叫、猫头鹰的哼声、人们说话的声音、电视,虽然不够全面,但足以概括。到了后半夜,再也没有声音了,人们熟睡的声音也能上达天庭,吵醒正在熟睡的星星。

或是遇到雨天,没有声音是不可能的,它们打在水泥地上,声音更响。雨声掩盖了一切,显得夜更静了。每当听见下雨,心情好得不能言说。但这样的日子少之又少,如果有,那定是上天的好生之德。

清晨醒来,花草树木精神抖擞,如饮醍醐,散发着阵阵幽香。夜晚的雨和白天的雨不同。白天的雨是从太阳的手缝里偷溜出来的,有些还没落地,又被太阳抓了回去。夜晚的雨是趁着太阳迷糊偷跑出来的,夜晚又由月亮主事,它们自然更加活泼,穿梭在每一寸土地里。

我也去过很多地方,闻到过不同的泥土的清香,品味下来,唯有故乡的泥土的清香最为沁人心脾,使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要论不同,首先是黄土,黄土地最为纯粹。黑土地虽说肥沃,可其包罗甚广,因此不纯。潮湿地方的土地长年无法晒干,因此不熟。而黄土地被太阳炒得熟透,加之纯粹,遇到了雨,味道自然上乘。

为什么要说起故乡的静夜呢?自我重新来到这个地方,总是有些夜晚被吵得无法入眠。这是我之前的那些年所没有注意到的。

夜幕刚刚降临,先是一片虫声响起,它们纷乱嘈杂,随着草波起伏。再到天黑以后,成片的虫声响彻在房子的周围,大有千军万马之气,大有虫声压城城欲摧之势。

仔细聆听,似有你攻我守的聒噪之声,似有此飞彼落的抖叶之声,它们的声音相互击落,又相互绵长。在成片的草丛中,攻城略地,上演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若是下雨的夜晚,它们也不再作声,草丛里又恢复了平静。这时候,它们大概躲在洞穴之中,躲在草叶之下,或是听着雨声,甘拜下风,祈求阴云早点过去。

起初的时候我烦躁无比,久之,聊胜于无,变得习以为常。谁说它们不是花开的声音呢?叶长的声音呢?或是花粉偷偷结对的声音呢?

它们持续到几点,我不得而知,虽然我也一直晚睡,但终究还未等到它们偃旗息鼓,就已飘飘扬扬去见神仙了。

有几次凌晨三点多醒来,窗外一片寂静,这时候夜才是夜。

有一次四点过点的时候,又传来了一声、又一声的鸟鸣,它们声音短促,清脆悦耳。我笑着想,它这是干了公鸡的活。可是我又完全否定了自己。再后来,凌晨四点过点的时候,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去注意这种声音。果然,它又出现了。这时候,我才肯定了自己。我也知道了它的出现在四点十五分左右。这是一种乐趣。经过我的观察,它是四点十五分左右开始断续鸣叫,四点半尤盛。天亮了以后,声音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有一次早上五点三十多分的时候,有一只头、翅灰色,腹部浮白的鸟儿落在了我的眼前,我想大概就是它吧。来不及告别,它又飞到一处丛林中去了。

有这样的一些声音伴着,怪不得我的故乡才会时时入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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