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祖母的名字叫洪淑英,生于1914年2月1日,于2009年2月25日去世,享年95岁。在时光的长河里,我无时无刻都无法淡忘外祖母在我脑海中的记忆。外祖母是一个勤劳慈祥、丰人俭己的人。她佝偻的脊背,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如同一张揉皱的纸,写满了沧桑。
每年秋收前夕,外祖母就要养一批雏鸡。秋收之际,雏鸡长成了小鸡,能走能跳了,食量也增加了,光靠捉蚯蚓、小鱼小虾小虫是应付不了的,必须加上粗糙的碎米或杂粮。为了节省粮食,她每天一早,就挑了两大笼小鸡到正在收割的稻田里去。小鸡很是欢跃,啄食掉在地里的稻谷,有的很懂美食,专门追赶小青蛙、小蝴蝶、小蚱蜢、蟋蟀、纺织娘、稻飞虱、稻叶蝉、稻蓟马、金龟子、蚜虫、青虫、黑虫、螳螂、狼蜘蛛之类。我的外祖母就在脱谷之后的稻草里捡漏脱的谷穗,打扫掉在地上的谷子,一粒两粒都不放过。
中午了,我的小舅放学后就从大灶洞里拿出早上塞在那里保温的一大钵稀粥,舀上4碗,(余的留给我的外祖父、大舅、二舅下地收工之后吃)加上一截萝卜干,就匆匆忙忙地赶到田里给我的外祖母送午餐。有时候碰到过年过节,萝卜干便换成一碟青菜和几片猪肉或鸭肉、鸡肉、炒鸡蛋之类。此时,我外祖母与小舅就为了一片肉,你推我让,其场面就像影剧里一模一样,令人感动不已。在这样的场景中,我学会了谦让与珍惜。
下午放学后,我的小舅煮好一锅粥,就赶到地里帮忙挑两大笼小鸡或含着大量泥土的谷子。
在我们南方,初冬的中午有时依旧带着盛夏的余温,仿佛夏日的炎热未曾远去。此时,我的外祖母,那位坚强而勤劳的女性,会简单地披上一条浸湿的毛巾在头部,用它来抵挡那炙热的阳光。她不顾辛劳,坚持在干裂的稻田里打扫着谷子,那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坚韧。
然而,南方的天气多变,有时忽冷忽热,细雨绵绵。即便在这样的日子里,我的外祖母也从未有过丝毫退缩。她依旧挽着裤腿,扇动着自己用稻草特制的短柄扫把,在泥泞的田间忙碌着,打扫着掉在地上的稻谷。雨丝打湿了她的衣裳,却从未打湿她那颗坚韧不屈的心。当真正的寒冬来临,北风如刀,寒冷刺骨,天寒地冻。祖母的手脚和脸颊都被冻得通红,甚至裂开了口子,鲜血与泥土交织在一起。但即便面临这样的严酷考验,她依然坚守在田间,不言放弃,用那双已经冻得僵硬的手,继续打扫着谷子。她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那么孤独而坚韧,那是对劳作的无尽热爱,对家庭的深深责任。
我的外祖母每天能捡到2斤左右的谷子,在那个时代,一个老人有这样的收入,已经非常不错了,所以,邻居有几位老人跟着我的祖母去扫谷子,但她们最多是坚持了5天。
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从秋收到春耕,外祖母始终坚守在稻田里,一乡一乡地扫,一片土一片土翻来覆去地扫,就连田埂的杂草根里、老鼠洞、裂缝里都不放过。她的勤劳与坚韧,如同稻田中的稻穗,无论风吹雨打,始终坚韧不屈。
扫回来的带有大量泥土的谷子,她就在晚上像淘金一样把谷子与泥土、沙子、杂物等分离出来。每个秋收之后,她大多能够捡到两百斤左右的金灿灿的谷子,平安地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青黄不接的缺粮时段,可是,我的外祖母的头发越来越白,背越来越驼,皱纹越来越多……
如今,外祖母已离我们远去,我也已经是古稀之人了,但她的勤劳与慈爱却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并且越来越深刻。每当秋风起时,我总会含着眼泪,想起那一望无际的金黄的稻田和那位勤劳的外祖母。她的身影与稻香交织在一起,成为我生命中最美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