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桐子园
每到叶黄果熟的金秋时节,我便不由得忆念起故乡的桐子园来。倘若那桐子园还在的话,此时也该是橙黄的桐果压满枝头了吧。
桐子园在故乡的村东头,大概有30多亩。当我尚处在不识愁滋味的幼年时,桐子园是我与伙伴们的乐园。春暖花开时节,满园的油桐树开满了大朵大朵粉红色的桐子花,远远望去,灿若天边的云霞。园里地面绿草如茵,是我们放牛、游玩的极好去处。
那时,我们这些八九岁的孩童,每天一吃完午饭,便不约而同地来到桐子园,桐子园顿时热闹非凡起来:牛儿在园里静谧悠闲地吃草,嬉戏;我们则席地而坐,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或为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争得面红耳赤;或手捧娃娃书、连环画看得津津有味,如痴如醉;或听故事、玩打仗游戏;有的则爬到桐子树上,找个牢靠的树杈躺下,享受“空中摇篮”的乐趣;有顽皮者,干脆蹲在树丫上,脱下裤子朝下面的土沟里拉屎拉尿,引来众多的嘲笑与非议......
对桐子园的忆念,不光是因为它给孩提时代的我们带来许多欢乐,更因为它也给我们留下了许多辛酸的回忆。大集体时,生产队穷,家家户户都穷。为了得到买块橡皮、买支铅笔什么的一点零花钱,我们这些娃娃便将目光盯在油桐果上,希望它早早黄熟后好偷摘点桐子卖钱。几阵秋风吹过,油桐果由青转黄,采摘时节到了。于是,一到夜晚,我们便揣口蛇皮袋,相约到桐子园偷摘桐果。
桐果摘回后,偷偷堆放在楼板上,待其果皮沤烂后,晚上围着昏黄的煤油灯,蹲在楼上剥果皮,取桐籽。桐籽晾干后,我们便偷偷地将它背到几里外的生资门市部去卖,以换取几角块把钱买文具或零食等。
实行大包干后,队里将一园油桐树全部分到各家各户。乡亲们看不上那十几棵油桐树产生的经济效益,纷纷砍树毁园做起了自留地,种庄稼,种蔬菜。如今,再也找不到昔日桐子园的痕迹了。如今的孩子们,再也享受不到桐子园带来的乐趣了。每每看到那满地的庄稼、蔬菜,我心中总有一种苦涩的感觉。说实话,对联产承包责任制我是极为赞成、拥护的,但对村里将桐子园也一分了事的行为,却颇有腹诽。毕竟,桐子园给我们带来的苦乐,只能永远在回忆中去寻找了。
(原载《芳草》、《楚天都市报》、《湖北农民报》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