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故园行

清明时节雨纷纷.

今年的清明,雨下得特别大,持续的时间也长,从头天晚上到第二天一天,基本上都没停过,不象往年那样,只是毛毛细雨,既不影响人们出行,还平添了一丝雨中踏青的浪漫和遐思,也切合上坟祭祖、追思先人的氛围。

头天晚上看了天气预报后，内人就有些担心，说要不改天回去吧？我说，事先决定好的事，怎么好随便改呢？家里的人做了指望呢！于是便联系好一辆面的，一心一意准备第二天回家的行囊。

说是行囊，其实也没什么，除了上坟要用的鞭、纸、香外，就是带点菜，另外给母亲带点零食。母亲今年74岁，一生与出门无缘，见不得坐车，一坐车就晕，哪怕只有几分钟。稍微坐远一点，就会扯天扯地地呕吐，坐一次车要吐上几天，睡上几天，比害病还厉害，哪怕提前一两天吃药也不见效，因此老人家很少出门。前几年第一次到县城妹妹家，老人家硬是没有坐车，走水路，抄近路，靠徒步走一段,妹夫用自行车带一段的方式，花了近一天时间才走到。我以前在乡里工作时，母亲有几次来家，十几公里的路程，也是靠步行。我到县城来4年，母亲一共只来了两次。一次是前年在村里人极力劝说下，下了决心要来看看房子；一次是去年来看眼疾。除此之外，包括三哥在这里买房子过客她都没来过。所以要解除老人家思念儿孙之苦，只有我们回家一个办法。

其实县城离家也不算很远，大概只有70公里。在平时，坐车也就一个半小时；由于雨大路滑,车行较慢，我们花了两个小时才到家。我们先到村办小学。当了大半辈子教师的二哥住在这里.我们就在这儿稍事休息，看看曾经工作过五年多的校园的变化。校园里花草繁茂,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20年前刚建校时我们亲手栽下的广玉兰树苗，如今树干已有水桶般粗细,树冠早已亭亭如盖。原来二楼学校的办公室现在做了村委会的办公室,里面一间只有几个平米的小房间,房门紧锁着。当年，我就在这间小房子里,每晚静静地坐在桌前或靠在床头，伴着一盏孤灯看书、备课、批改作业，宁静而温馨。正因为有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几平米，才使我能“躲进小楼成一统”，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息绝了内心的浮躁，实实在在地看了两年书，通过了自修学业和聘干考试，从而改变了代课教师的身份。

雨水稍小一点，我们徒步来到村子里，兄弟四个（老大前几天已提前回过，这次就没有回来）在母亲那儿会合，带好祭品就朝山上走去。

父亲过世已4年，如今坟头已是芳草青青。洒上酒水、米饭及腊鱼腊肉，点燃草把，几个人围着蹲在一起，开始焚烧纸钱。由于雨大，柴草、纸钱不好燃烧，烟雾很浓，熏得我们一个个眼泪直流，且又要遮挡钱堆上方的雨水，伞上的雨水自然就滴落在我们的后背、裤腿上。花了近半个小时才烧完，人人身上湿淋淋的。烧完纸钱，炸完鞭炮，在父亲坟前恭恭敬敬地行三鞠躬礼（按理是要跪下磕头的，因坟地泥泞，也就作罢），默祝老人家在天堂安好。随后，我们又都来到祖母坟前，依然是同样的程序，依然是“涕泗横流”，也算是对祖母的一点孝心吧！

以前回家，总要带着内人、儿子到田野、到村子四处转转，看看村子里明清时代留下的纵横交错的青石板路,看看曾经流过汗水辛勤耕作过的一块块田地，看看村子东头那有着几百年树龄的两棵大枫树长出的新叶，看看以前经常戏水、捉鱼的大水塘，看看家乡的一草一木，指指点点地告诉他们，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哪块田里蚂蝗厚，哪块麦地里半夏多，哪块地边当年栽下过不少树苗，哪一片荒山荒地青草肥嫩，牛最爱吃等等。遗憾的是，今年这些程序只好取消了。

吃午饭时，正好碰到一名回乡祭祖的儿时伙伴，相邀一起喝了点酒，叙谈一下各自的情况。下午三点左右，冒着霏霏细雨，依依不舍地作别了魂牵梦萦的老家，登车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