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军比我小三四岁,在我眼里,他是我的一个“小朋友”。
我们既是一个湾子,是一祖之孙,又是老亲戚,两家一直走得很亲近、很热络。特别是他二哥海军是我的发小。我跟海军两个人同年同月出生,只是相差3天时间。因为有亲戚关系,从小到大,我俩都在一起玩,成了无话不谈、亲密无间的好朋友。长期跟海军一起玩,自然免不了要接触到友军了。
在我的印象中,最早跟友军一起玩,应该是1985年暑假,他大概十二三岁,可能刚小学毕业。那时,他家有一大一小两头牛。农闲时,他跟海军两人一人放一头牛,海军负责大的,他负责一头小黄牛。那年暑假,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放牛。那头小黄牛估计还不到一岁,刚刚戴鼻圈,还没有到使役的时候,走路一蹦一跳的,特别是过沟过坎的时候,蹦跳起来身形轻盈、灵活,姿势优美,非常可爱。他一个小朋友,赶着一头小黄牛,跟着我们在村子周围的田间地头到处放牛的情景,令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家人口多,住房紧张,有时家里来了留宿的客人,家里没地方睡,我就经常去他家,跟他兄弟俩一起睡。等海军成家后,遇到这种情况时,我就只能跟友军一起睡了。由此,我跟友军也就成了“忘年交”。有什么好事情,我们之间也会相互分享。1989年春,中国农函大校刊《教学辅导与技术服务》第三、第四期分别刊登了我的两篇文章。在看了农函大寄来的这两期样刊后,友军觉得很稀奇,也很为我高兴。当时,他还是一名初三的学生。那个星期天下午上学时,他特地把这两本小册子拿到学校去,在同学们面前展示、“炫耀”了一番。
友军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上学,而是选择了早点就业,为家庭减轻负担。他大哥早军哥所在的单位,是搞通信工程建设的,他就一直跟着早军哥在南京、溧阳等地打工。
友军是较早让我开眼界、长见识的人。我于1988年春高二下期辍学回家后,一直在村小学当代课老师,没有出过远门,是一个典型的土包子。友军经常出门在外,辗转在各大城市间,接触到许多此前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每次回家,他都会将带回的一些新奇的东西与我分享,让我开了眼界,增长了一些见识。比如,有一次他带回来一支可以打鸟的气枪(估计那时气枪还不是管制的枪械),约我一起过枪瘾。我们先是在湾子里瞄着天上的飞鸟打着好玩。对飞行中的鸟儿,我们基本上都打不中。晚上,我们又一起到两三里路之外的徐兴颜湾子后山去打斑鸠。斑鸠不筑巢,晚上都是站在树枝上过夜。我们头上戴着矿灯,在树林里搜寻栖息在树上的斑鸠。那天晚上,我也很幸运地打下来一只斑鸠,很兴奋。
三十多年前,农村人冬天大多是穿笨重、臃肿的老棉袄。有一年冬天,他从江苏回来时,穿了一件皮衣。他说这叫皮夹克,穿着轻便,比棉袄暖和,人看上去也精神。具体是什么牌子,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是个品牌的皮夹克,蛮贵,据说要好几百块钱,赶上我大半年的工资了。这是我第一次知道除了棉袄、皮袄之外,还有皮夹克这种“奢侈品”。我是直到十几年之后的2004年,才买了第一件皮夹克。还有一次,他戴着一款样式很豪华的手表,说是双狮牌手表,价格也很贵。我那时戴的,只是一块几十块钱的普通机械表。这也是我最早见识双狮牌这样的名牌手表。
跟友军交往中,还有两次我们一起在外吃饭的事情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应该是1992年腊月底,快过年了。那天上午,我们两家正在门口打豆腐。我那天要到县城纸坊办事,约他一起去玩。办完事后,中午我们在街上的“纸坊饭店”吃饭。那时,纸坊饭店还没有改制,是一家国营餐馆,中午食客不多。我们点了两个菜,其中一个鱼头烧豆腐,味道很不错,感觉比我们自己在家做的好吃不少。鱼头都剁成了跟豆腐一样的小丁子,烧出来的豆腐一块一块的,有模有样,不像我们自己平时在家做的,都是整块的鱼头跟豆腐一起烧,豆腐和鱼头往往都搞碎、搞散了,没有看像。
第二次是1994年九十月份。那一年,我已离开村小学到乡政府工作。他从外地回家后,没有碰到我,就专程到乡政府看我。中午,我们就在乡政府对面的一家小餐馆吃饭。这次点的菜中,有一个红烧鱼块,用大青鱼的鱼肉烧的。大青鱼鱼肉的脂肪含量高,做出来的红烧鱼块味道也不错,我们将这盘菜基本上吃完了。估计是那次吃够了,吃腻到了,之后好几天我都不想吃鱼了。
那次回家,他给我带了几样礼物。其中有一盒湖北特产孝感麻糖。这盒麻糖我自己没吃。不久,别人介绍我和老婆处对象。两三个月之后的1995年元旦,我第二次去老婆家时,这盒麻糖成为我带去的礼物之一。有了这层意义,所以对这件事印象特别深刻。
友军结婚后,在武汉安了家。平时我们都不在老家,即使彼此偶尔回老家,碰到的机会也不多。现在每次回忆起以前在一起的情形,心里总是充满了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