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病

　   母亲住了十多天的院，做完了一个疗程的治疗后，前天出院了。

母亲今年78岁。在我的记忆中，病痛伴随了母亲一生。

以前，农村各方面都很落后，缺医少药现象特别严重，看病难、看病贵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农民得了病，一般都是小病拖，大病扛，抗不过去见阎王。可以说，母亲的病，很大程度也是这样，都是由小病拖成大病的。这其中，虽然主要是因为家庭经济拮据，怕看病、怕花钱，但是也有我们姊妹重视不足、孝心不够的因素。这一点，我们是难辞其咎的。

我上小学时，母亲曾经患过心绞痛、胆囊炎、胆结石这一类的疾病。因为家里穷，看不起病，遭受了好些年的折磨。每次发病，母亲疼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让我们这些年龄较小的孩子，用碗装一点菜油，拿一个汤匙，蘸点菜油在腰部、背上不停地来回刮，据说这样可以减轻疼痛的感觉。这个法子到底有没有效果，只有母亲自己知道，旁人是无法体会得到的。这种状况，直到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的八十年代中前期，家里条件稍微有所好转后才结束。大概是1984年春吧，母亲再次发病时，被哥哥、姐夫等人用竹床抬着走了近三十里路，到乡里乘车去武汉做了胆结石摘除手术，才解除了多年的病痛。

做了胆结石手术后，这些年来，母亲再没有生过大病，没有生过像以前那样折磨人的病痛。但是，小病小痛、一些慢性病却没有断过。母亲的慢性病主要有两个，一个是眼部疾患，一个是腿脚麻木。

母亲的眼睛一直不是很好。八十年代中期，大哥带母亲去武汉三医院看过，那时还没有白内障，只是角膜上蒙了一层白膜，据说是叫云翳（？）。当时医生给她刮掉了这层膜。这以后一直到2010年的20多年间，母亲再没有去医院看眼病。

后来，母亲又患了倒睫。本来倒睫算不上大毛病，只要及时治疗，就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因为家里经济困难，怕花钱，不重视眼病，所以一直没有去医院请医生诊治，不知道是倒睫。每次眼睛刺痛时，老以为是火气上来了，总是拿手帕揉揉。这样一来，睫毛经常挫伤眼角膜，形成角膜炎。角膜炎严重时，就在村里个体医生那儿打打针消消炎，往往是感觉好了一点但实际上炎症还没好彻底就停止了治疗。久而久之，耽误了治疗，形成了难以治愈的疾患。

2010年6月，母亲的眼病又严重了。为了确诊母亲的眼病，我们先后带她到区人民医院、区中医院检查。检查结果都一样，都是三种病症：倒睫、角膜白斑、老年性白内障。由于病情复杂，区医院建议到武汉爱尔眼科医院去治疗。在爱尔眼科，检查的结果仍是这三种病。医生说要彻底治好很难，必须做三次手术。其中角膜白斑是因为长期倒睫刺激角膜发炎留下的瘢痕，无法治愈，只能实行角膜移植手术。但是鉴于她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医生认为再做角膜移植手术没多大必要，一是费用高；二是目前角膜主要靠别人捐献，来源有限。许多年轻的失明者都等着角膜，有限的角膜与其给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不如给一个年轻人更有价值；三是白斑只是影响视力，不会导致失明。当时白内障还没完全成熟，可以等到成熟了以后再做。当务之急首先就是要做倒睫手术。于是，我们为她办了住院手续，在那儿做了倒睫手术，算是解决了一个久拖未决的问题。可惜由于以前不重视，一个简单的小疾患酿成难以治愈的老顽疾。

去年元旦，母亲说要看看能不能做白内障手术。于是，我们带她到医院检查。区医院的眼科主任检查后说，她的角膜好像有点炎症，拿不准能不能做手术，建议带她到武汉大医院看看。再说，在区里做手术，要提前预约，区医院自己不能做，要请大医院的专家教授来做。那时正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对她这个年龄的老人来说，也不适合做手术。白内障又不是急病，不在这一时一刻。于是当时计划等今年开春后天气暖和了再带她去武汉看白内障。

 也是祸不单行，可能是元旦前母亲去老三家，来回都是坐的老三的摩托车，胃部受了凉，从医院回来后又病倒了，连着几天呕吐，输了几天液才治好。

上上个周六上午，阴雨霏霏，天气乍暖还寒，我像往常一样，利用双休时间去母亲租住的地方看看她。母亲说，从去年年底起，腿脚麻木、疼痛厉害了一些，去年年底和前不久都连着在个体诊所打了几天针，每次打针后疼痛有所缓解，但还是麻木。

 母亲腿脚麻木，也是一个老痼疾。很多年前，我们都经常听她提起。据母亲自己说，以前当作是风湿，吃过一个土医生的草药，有好些年没有发作或者发作不严重。如此一来，大家都以为是风湿。因为这些年以来，一直没有影响母亲生活起居，所以大家也没怎么在意，一直拖到现在。

当天下午，我们把她带到区里一家以治疗肩颈腰腿病为特色的医院。经过拍片检查，母亲的腿脚麻木根本就不是风湿，而是腰椎骨质增生和退变，导致压迫神经引起的麻木和疼痛，需要住院治疗。医生说，要根治必须做手术，但是给这样一个高领的老太太做手术风险太大，麻醉师都没把握能不能打麻药，因此只能做理疗，另外打点针，吃点药，可以缓解缓解。

第二天，我们为她办了住院手续。于是，母亲每天去医院接受理疗，主要项目有热敷、熏蒸、电疗、足疗、针灸，另外再打针输液，一连住了11天。出院时，医院又给她熬了一些中药，嘱咐我们再买一点补钙的钙片。

今天早上，我路过药店时，买了一瓶维D钙软胶囊，可以服用3个月，准备明天上午送过去。

 母亲这个病虽说告了一段落，但是究竟能好到什么程度、能保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还有一个重要问题是，母亲的白内障到现在还没有做手术。

 目前，家庭经济条件较之以前有所好转，加上实行农村合作医疗后，大部分费用可以报销，应该说，治病的费用倒不成问题，关键是住院期间护理问题不好解决。只要一动手术，至少要在医院住上一个星期。姊妹几个有的住得远，有的在外打工，有的要上班，有的既要做事还要带小孩、照顾孩子读书等等，总之家家都很忙，好像难得抽出专人来陪护。在区医院住院时，因为离家近，还可以兼顾过来。如果在武汉做白内障手术，这又是一个比较棘手的难题。

唉！到底该怎么办呢？只有先放着，等以后大家再商量吧。但愿不会拖得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