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们公众号开通时,开设了一个“童年伙伴”的专题,当时集中写作和发布了一批关于“童年伙伴”的文章,大部分童年伙伴都已纳入其中。前不久,我们又相继推出了几篇后续文章,写了友军、胜兵、雄军等人。虽然这个专题时间跨度达六七年之久,所涉人物十几个,但我们一直没有宣布完成。主要就是因为还有一个童年伙伴---华兵不在其中。只有写了华兵,我们才能说这个专题已经功德圆满了。否则,它始终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现在,我们终于补齐了华兵这篇,这个专题总算是可以画个句号了。
过去,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艺人、匠人在收徒传艺时,所收的最后一个徒弟称为关门弟子,意思是收了这个徒弟后,收徒的大门就关上了,今后不再收徒弟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写华兵的这篇文章,就成为了“童年伙伴”这个专题的关门之作、压阵之作、封笔之作。
华兵是我们正宗的发小、同学。正式跟华兵一起玩,应该是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们这一伙摊子的主体,也在那时基本上形成;到了五年级,则完全合流,正式形成且稳固下来。那时,我们的大部分活动,华兵都参加了。上小学时,放学路上一起打珠子、打撇撇,星期天或者平时晚上玩打仗的游戏,五年级下期端午节那天,徒步到上十公里之外的涂镇去看电影等等。上初中时,我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但课余还是在一起玩。每个星期天下午一起上学,大家一路上说说笑笑疯疯闹闹。华兵喜欢提别人家的绰号,往往是你说我家的绰号,我说你家的绰号,有来有往,彼此打趣逗乐。每天晚饭后、晚自习前这段时间,我们成群结队到学校后面的渠道堤里游荡,甚至有时下晚自习后还跑到附近农户的菜园地里偷摘别人的黄瓜、番茄等。
暑假时,我们经常白天一起放牛,一起到上下邱湾子偷高粱,晚上一起偷西瓜。说起放牛,不光是跟他一起放牛,有时还跟他三哥爱兵、他弟弟园兵发生交集。他不在家的时候,有时是跟爱兵一起放牛,有时是跟园兵一起放牛。每天下午去放牛前,一般先是坐在大枫树下聊天,大概到三点多了,再把牛赶到湖边去放。他弟弟园兵那时有十一二岁了,我们还经常喊他的乳名“小毛”。等他后来再大一些的时候,才改口喊他的学名。
华兵家是书香门第,他伯(父亲)和大哥都是老师,家里有一些图书(娃娃书)。华兵家的房子离我家不远,在我家后门可以看见他家大门。我一向老实、胆小,怕见老师,一般情况下不敢去他家玩。有时想去他家看图书,就先站在后门瞄一下,看他父亲和大哥在不在家。确定他们都不在家后,我才敢去他家。他家堂屋两边各有一间卧房,每间卧房正对大门口方向各有一个窗户,窗户下各放着一张桌子。到了他家后,就趴在窗户下的桌子上翻看一会图书。有时碰到他在堂屋后面的厨房里烧火,也会进去说一会儿话,或者站在他家后门,看看另一个发小卫东家的后门有没有人。
出社会后,华兵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早早就外出务工、学手艺,而是在家帮忙种了几年庄稼,这样,我们又一起玩了几年。1988年春开学时,我终止了高二下期的学业,辍学回家了。回家后无所事事,心里非常苦闷、彷徨。这年清明时节,正是农村整秧田下秧的时候。有一天上午,华兵约我一起出去捉蛇。他说,捉蛇蛮赚钱。我正无事可做,一口就答应了。实际上,我们一没有捉蛇的手艺,二没有叉子、钩子等捉蛇的工具,只是扛着一把铁锹,拎着一个蛇皮袋子就出发了,也没有考虑捉蛇会不会有危险。那天上午天气晴好,走在田间地头,到处都是用牛、整秧田、下秧的人。我们沿着上下邱、周家到上下等、八斗坵、熊家这条线,整整转了一上午,搞得满头大汗,一条蛇也没有碰到。路上,华兵说,打井、淘井蛮吃香,他准备去东沟(湖北鄂州市的一个乡镇)跟一伙打井的人学打井、淘井。不过,他后来终究还是没有去成。
还有一年夏天,有天晚上,华兵的堂兄弟文兵约我和华兵一起去偷西瓜。瓜地就在湾子西北角汪家垴、从阳武渠到上下邱的路口那儿,紧挨着后头山。这块地外围有一条沟,蛮高的地埂子。我们跨过沟,爬上地埂子,进入瓜地里,匍匐在地上找瓜、摘瓜。可能是响动搞大了,惊动了看瓜的人,把我们撵得像兔子一样飞奔。跑出好远后,我的心还砰砰直跳。
华兵在他五兄弟中排行老四。他大哥月兵是老师,老二云兵、老三爱兵、老幺园兵后来都成了搞实业的老板。估计到了九十年代以后,华兵也离开了湾子,跟他的几个兄弟一道创业发财去了。这样,我们就基本上失去了联系。
华兵的大哥后来调到舒安中学工作。大概在2000年,或在这之前一两年,我在乡政府工作时,有一次,华兵趁着到他大哥家的机会,跟他侄儿振兴一起到乡政府来找我玩了一会儿。从此之后,这20多年来,我们再也没有碰到过面。
据说华兵一直住在青山。10多年前,发小海军在汉口常青花园时,有几年,我和咏雄、文兵、雪华等人每年年头都要到海军家相聚一次。因为都在武汉城区,有好几次咏雄跟华兵打电话,约他过来聚一下。也许华兵真的是太忙了,确实抽不出时间;也许是我们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怠慢了他,让他对我们有想法,跟我们之间产生了隔阂或者鸿沟;又或者是怕我们找他打主意,要他帮忙,跟他增加麻烦,反正他一次也没有来过。后来,我们也就不好再联系他了。
2019年11月份,华兵的大哥月兵老师在我们张家塘公众号上发了一篇怀念他家老屋的文章。华兵看到后,在帖子下面留了言,这样我们才取得了微信联系。从他的几次留言可以看出,华兵还是挺有文才的,他在帖子下面的留言,不失为一篇很好的文学短评。比如,去年12月底,我在中国作家网发了一篇纪念华兵的父亲、我们至为尊敬的立域老师的文章。我把这篇文章分享到朋友圈后,被华兵看到。他在下面留言说:老灯的文章娓娓道来,充满着厚实的生活沉淀,人和事跃然纸上。舒缓朴素的叙述中,勾勒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故事,在不经意中拨动琴弦打动了你。我对这篇文章多了份特别的情感,因为写的是我的父亲。它让我再一次亲近我的父亲。父亲是那么的平凡和伟大。为人父母多年之后,我更能理解父亲了。他是在不知不觉地传承和遗传着他的性格,宿命般地烙在我们这群兄弟姐妹的身上……这段话,写得情真意切,很见功力。我真心希望,华兵看到今天这篇文章后,也能敞开心扉,跟我们说说自己的心里话。毕竟我们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人,曾经有过纯真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