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头湖,位于湖北省中部、武汉市江夏区西南,地跨湖北省的武汉市江夏区、咸宁市的咸安区、嘉鱼县三县(区),水域面积 18.9 万亩,是湖北省第三大湖泊。
位于斧头湖畔的大咀街,是斧头湖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它起源于北宋庆历五年(公元 1045 年),发展和兴盛于元、明、清和民国时期,形成一个闻名于鄂南地区的水上通道和货物集散地,后来由于陆路交通的发展而淡出人们的视野。
大咀属于武汉市江夏区山坡街道,地处江夏区最南面,是江夏区最为偏远的地方之一。作为一个江夏人,多年前我就从相关资料中看到过关于大咀的风情记录,早就想去看看这个名闻遐迩的千年小渔村,但一直未能如愿。
9月3日,星期天,在家无事,虽然天气阴沉着,我还是决意前往一探。
上午九点左右,我从江夏区客运中心上车,踏上前往大咀的旅途。因路途不熟、交通不便,途中等车、转车,倒了好几趟车,花了三个多小时,中午十二点多才到达大咀街。
在大咀街中心广场,也就是大咀的公交站点下车后,我在路边的一个小商亭里买了一包饼干、一瓶矿泉水,放在手提袋里,权当是当天的午餐。
小商店门前有一条水泥路,路两边积满尘土,丛生着杂草,中间露出一米多宽的路面。我沿着这条水泥小路往前走。
走不多远,就看见路边有许多坍塌了房顶的老房子,老式青砖的墙体矗立着,上面还有门牌号,标明是大咀街多少号。
走过几栋这样的老房子,看到路的右边树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孟养浩之墓”几个字,为江夏区文物保护单位。原来这就是以前听说过的孟养浩之墓。
据史料记载,孟养浩,字义甫,明代政治家、诗人,是孟子六十一世裔孙,出生在大咀对岸的咸宁市咸安区。孟养浩是万历十一年进士,曾任户科给事中、左给事中、太常少卿、刑部右侍郎等职。他为官廉洁,生性耿直,由于在万历皇帝公子的学习问题上与皇帝看法不同,遭致了万历皇帝的廷仗,并被朝廷削职回家。明光宗继位后,孟养浩获得平反。孟养浩去世后,被安葬在今咸安区马桥镇潜山村。
孟养浩的家乡与大咀隔湖相望。他从小就非常喜欢大咀的美丽景色,经常与同伴划船到大咀游玩。即使在外做官,仍不忘记大咀,每次回乡都会到大咀赏景、散心。在被削职回家期间,更是常常流连于大咀,在这儿读书思考。孟养浩去世后,后人念其生前特别喜欢大咀,便在大咀临近湖边他读书思考的地方,为他立了衣冠冢,让他的灵魂与他喜爱的地方永远同在。
几百年的风雨,孟养浩衣冠冢早已同化在了大咀的土地中。目前,孟养浩衣冠冢的墓顶已经夷为平地。令人欣慰的是,2012年5月,江夏区人民政府在衣冠冢原址处重新为孟养浩立了一块“孟养浩墓”的石碑,让今天的人们能够记住这位居官廉洁、直谏有声、忠贞国家、有功于民的历史名人,让孟养浩勤政爱国的精神永远流传后世。
看完孟养浩之墓,天空飘起了小雨。我撑开雨伞,沿着小路继续前行。
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斧头湖宽阔的水面就呈现在眼前。原来,这里已经是大咀老街的最南面,也是老街的尽头大咀尖。
大咀尖湖边,有一栋三层楼的楼房,看样子已经废弃了好些年,门窗都锁着,木门的油漆早已斑驳,窗户玻璃也大多破碎了,从外面看进去,里面的桌椅、用具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我猜测这应该是哪个单位的办公楼。横跨斧头湖的京港澳高速斧头湖大桥就在它旁边穿湖而过,十分雄伟、气派。
在这里流连了一会儿,我继续沿着大咀街西边的水泥路由南向北缓步徐行。水泥路左边就是烟波浩渺的斧头湖,右边是大咀街西边的临湖陡坡壁岸。陡坡壁岸用水泥和大石头砌筑,形成一道坚实的挡土墙,上面是一栋栋新建的楼房。这里过去是大咀码头的吊脚楼所在。吊脚楼是大咀街的独特建筑物,是其它码头所没有的。大咀原是鲜鱼集散地和水运枢纽,大咀是斧头湖岸边的明珠,大咀湖岸吊脚楼又是这颗明珠的闪光点,构成了这个古渔村往日美景和繁华的一部分。
走过了陡坡壁岸这一段,雨点大了些。放眼斧头湖,湖面烟雨蒙蒙,灰蒙蒙的天空与湖面连成一体,真的是水天一色。湖边有的地方长满芦苇,有的地段又是大片的荷花。细雨之下,荷花更加娇艳、妖娆,晶亮的雨珠在碧绿的荷叶上滚来滚去,煞是可爱。
过了大咀街地段,就到了斧头湖的湖堤。这里不再是水泥路,都是土质堤坝,上面长满野草、灌木。湖堤一边是湖面,一边是一口接着一口的鱼塘。鱼塘里的增氧机不停转动,叶片卷起白花花的水花,像喷泉一样,水珠四溅。湖边每隔几十米,都有一处泊船的小港湾,每个小港湾都停泊着五六艘小渔船。奇怪的是,这些渔船都是空荡荡的,上面既没有人,也没有网具等物品。
正在湖堤上徜徉时,老婆打来电话,叫我买点斧头湖的野生鱼回去。刚刚说完,我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位大嫂撑着船从湖上靠岸过来。我迎着她走去,走到她面前时,我问她有没有鱼卖。大嫂说,鬼的鱼,都没有打网。
我沿着湖边走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已经离开大咀街有几里路了,鞋底、鞋帮子上都沾满了泥巴,鞋面和裤脚也都湿透了。朋友哲别打来电话,让我去拍一拍大咀街上他姑妈家过去开的旅店和斧头湖管理局的办公楼。他刚才在微信群里看到我发的定位和图片,知道我来到了大咀。
哲别老家是大咀对面牛山咀的,与大咀隔湖相望。他大学毕业后在十堰工作。他的一个姑妈嫁到了大咀,曾经在大咀街上开过一家小旅馆。姑妈二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他很想看看姑妈家的老房子现在还在不在。我说现在正在湖边,等会转去寻找一下看看。我又问,斧头湖管理局的办公楼是不是大咀街最尖尖那栋已经废弃了的三层楼,他说是的。我说好,等会转去了一起拍了发给你。
这时,湖边已经无路可走了,刚好这里有一条水泥路通向不远处的一座小村庄,我决定返回大咀街,便沿着这条水泥路朝这个村庄走去。
原来这个村庄叫大屋戈,有水泥路通向大咀街。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便来到了大咀街的街头,也就是大咀街的北头。
刚开始来时,客车直接开到大咀街的中心广场,我下车后又径直朝街道南边走去,没有看到大咀街的全貌。这下正好可以从街头走到街尾,一窥大咀街的全貌。
原来大咀街的格局分为前街和后街,它们呈“八”字形通向湖边,在湖边由一条老街横向连接,形成△的结构。漫步在老街青石条铺就的小路上,两旁的房屋虽已破旧,有的甚至垮塌,但从鳞次栉比的小店形制,仍可依稀感受到它曾经有过的繁华。
在这里,我找到了一间门楣上用毛笔写着“昌”字的红砖房子,问过旁边小卖部的人,正是哲别姑妈家以前的小旅馆。不过她姑妈早已辞世,也没有后人,这房子已没落。从破败的窗户看进去,里面还堆放着一些高低床的床架子,上面落满厚厚的灰尘。
拍完照后,我又沿着原来的路线,朝斧头湖管理局办公楼走去。在快到办公楼时,有一家父子两人正在门前整理渔网。我问他们这几天有没有下湖打鱼,他们说现在是禁湖期,要到11月1日才开湖。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偌大的斧头湖上静悄悄的,看不到打鱼人的原因。
来到办公楼拍了照后,我将照片一并发给了哲别。哲别说,这单位原来是湖北省斧头湖管理站,前些年升级为管理局后,搬到了湖对面的咸宁市,所以这栋楼闲置了下来。
拍完办公楼,我沿着湖边水泥路,又来到了一条新建的柏油路。这里是大咀的新街,街道两旁都是新建的楼房,相当于是一条商业街,有好几家商亭,经营渔具、生资、百货。
新街与中心广场相连。我从中心广场沿着后街的一条小巷子往南走。小巷子的路面都是老式青砖铺就,路面长满青苔、杂草、蕨类等,湿滑难行,两旁又多是低矮、破败的危房,为了安全起见,我只走了一半,便转身回到了中心广场。
这时,雨渐渐下大了些。我来到刚下车时买饼干的那家商亭门口的雨棚下避雨。刚好商亭老板也坐在门口,我便同他攀谈起来。
商亭老板姓曾,是附近老屋曾湾子的。老曾说,前些年斧头湖上到处是围网,拆围前斧头湖上拦网养殖面积四五万亩,纵横交错的围网养殖覆盖了斧头湖总面积的 70%,导致水生态环境持续恶化。近年来,为了加强斧头湖水域生态环境保护,政府动员渔民拆除了湖泊中的渔业“三网”设施,湖泊拦网全面退出,让大湖休息、静养,回归原生态,以前的围网养殖模式也被“自然放养、有序捕捞”模式取代,斧头湖水质大为改善。
取消拦网,实行禁湖后,渔民的生计怎么办呢?老曾说,这些事情,政府都给大家考虑到了。对对世代捕鱼为业、又不愿上岸的,颁发捕捞许可证,安装捕捞船牌号,在每年五个月的开湖期间,可以继续捕鱼。禁湖期,每艘渔船每月给予适当的生活补贴;渔民自愿退捕的,给予捕捞许可证收回补偿金、渔船补偿金、转产就业和过渡期生活补助、退捕渔船奖励资金等,每户可以获得六七万块钱的补贴,作为转产、改行的资本金。
为了发展生产,村里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由集体出资,将湖边容易淹水的低湖田改造成精养鱼池,承包给渔民经营;村里与华农水产学院合作,建立了湖北省华鳜农业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实行科研、生产一体化运营模式,从事鳜鱼生态、高效养殖和苗种培育,吸纳了几十个村民在公司里就业。该公司每年对外供应优质鳜鱼苗5000万尾、其它名优特鱼苗5000万尾,加上成品鳜鱼销售,年产值好几千万元,在这里务工的村民,每人每年收入六七万元。还有的已经彻底洗脚上岸,在街上从事第三产业,经营渔具、农资、百货等等;更多的是外出务工经商,走出了大咀街,融入了更加广阔的世界。
老曾说,别看现在大咀街上人不多,但大家的收入水平、生活条件都比过去提高了不少,很多人家都进城买了房子,平时住在城里,只有开湖或者鱼池起鱼时才回来。斧头湖的水质好了,我们生活在这里的心情也舒畅多了。
听了老曾的介绍,我的疑虑逐渐消除了。我想,大咀的华丽转身,不正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新发展理念的生动实践么?通过大咀人民的努力,大咀街一定会重新焕发生机,恢复曾经的繁华。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雨渐渐停了下来,天边出现了一线亮光。这道亮光越来越宽,越来越亮,照射到身上,让人感觉到了一丝暑热之气。我连忙起身,告别了老曾,坐上了返程的公交车,结束了一天的大咀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