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些年间前,月光撒下来的时候,它便是白色,但近些日子,我竟惊奇的发现这世间再无月光,更何况是白月光。
在我幼时,白月光会把我的头顶照亮,它顺着头发落到脚后跟,将我笼罩起来。每当我跨一大步,头顶便闪闪发光,很是刺眼。于是乎我便时刻顶着这份白月光,遇见一人时,便随即展开炫耀说:“你看,我这样子是不是就是一个很耀眼的人了?”旁人听过后,连忙做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有模有样的说着“很厉害、真棒……”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小孩子又怎么可能分得清真伪呢?这也导致了他的话我竟信以为真,不出几日,旁人都知晓我借着白月光狐假虎威的事情,我的母亲自然也不例外,还不等我回到家中,她就已经开始阴着脸琢磨着应该怎样训斥我。她是个嗓门大的女人,我不喜欢她,在她眼里我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她也不大愿意和我交流。我只记得她与我讲所有事情都应该先做后说,这是一次让我终身受用的训斥。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无疑是兴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并泼灭我所有的兴致,我的志向也是如此。
二
约是在三两年前,那会儿的月光像白雪般,铺满在树干的枝头上,又像一层朦胧的白纱。我实在是喜欢它,又实在是想套住它。就像我喜欢太阳,我就一定不会错过每个明媚的下午,还像我喜欢山丘,我就一定不会错过吹向它的每一缕风,我的任性告诉我,这一辈子,我是一定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活着啊,无非是求个意愿,但谁又不是呢?
白月光也并非全指月光的白色,我只是把它更美好的修饰了一番,但像如今这天气,偶尔能遇见一两次这月光就已经如我愿了。这自然也令我无比怀恋小时候的日子,先不说别的,至少眼里的光是干净的,明眸的大眼睛里是没有杂秽的,但到这里,谁还又不是呢?
想来那两年习来的坏得性,也是一只手数不过来,就拿我吃烟来说,那时哪儿顾得上“健康”这二字,只觉得周围人大多都在吃这东西,那我又为什么吃不得呢?更何况我的父亲他也吃,还吃的凶,隔一天几乎都是一包嘞,那我就更吃得。他发现我吃烟之前我是节制的——总不能明目张胆的吃吧?到后来他发现后,也拿我没辙,因为我总可以说些堵他嘴的话来壮壮胆儿,说什么?
“你这么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学会了抽烟,那还得了?”
“你之前也没教过我说不能抽烟。”
“那你以后便不要抽了。”
“你都抽得?我为什么不能抽得?”
“因为我是你老子。”
“儿子不就是学老子吗?”
说到这里,他便开始默不作声,随即做出要来打我的架势,我又说:“打吧,打吧,你这打人,我也学着。”他听后叹叹气,缓下睁得椭圆的眼睛,随即不再理会我,因为他没理,他没理的人能说过我有理的人吗?那肯定不能吧?于是自那以后,我吃烟都是光明正大的,因为我占理。这世界上的事情都不尽然,在民国时期时,他们有的人会讲国家阶段的腐败,但他们不能明着讲,只能偷偷的讲,交头接耳的讲,不能光明正大的讲,为什么?因为他们不占理,若是被发现,定会遭受牢狱的痛苦,不占理的人一般都是这样。当然,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这样,我也遇见过即使占理也不光明正大的人,这种事情还很不少。按理来说占理的人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可有的人他偏不这样。
三
前些日子一位远方亲戚提出要来探望我,我连忙吓得关掉了电话,那位亲戚热情倒是热情,不好的地方就是实在随意,有点热情过头,去到哪儿都像自己的家一般,完全遗忘了他父母教给他的“谦虚毕恭”。上一次来探望我时说是要长住,刚开始时我也没怎么当成一回事,直到后来我发现事情愈发的不对劲——他竟丝毫没有离开的的样子,我便问道:“你多久回去?”
“回去?我一直住下来嘞!”
“我怎么不知道?”
“你家父亲同意的,你知道也赶不走我。”
“先在这里找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再结婚,再生个胖儿子,有机会把我弟弟也带过来,你们是好人,一定会帮我的。”
听着他的盘算我心底一阵恶心,后面我才得知原来是我那吃烟父亲所同意的,我便找他理论。
“为什么让外人到家里来?”
“哎,不是外人噢,不是外人噢。”
“那谁是外人?”
“你总不能让一个不是你儿子的人,来替代你儿子吧?”
他听后半眯着眼,隔了一会儿才说着什么“经济影响”,什么“人口分担”这些我听不太懂的屁话。
那时我的早餐还只是面包,可那位亲戚却不一样,不但有奶,还有鸡蛋嘞。即使我想不出我不占理的地方,即使我想不出缘由来,我也没得说,更不能光明正大的赶走他,如那位吃烟的父亲所讲的“人口分担,经济影响”这类话一样,他定是有些用途的。
后来他离开时是因为家庭出现经济危机——鸡蛋吃光啦,牛奶也喝没了,也没人再管他。我总害怕他生出事端来,比如吃了饭不刷碗,比如上了厕所不擦屁股等等,于是对他讲:“家里再没鸡蛋了,牛奶也是。”他却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说:“你们是好人,定然是不会让客人饿肚子的,再说了,把你的面包分一些给我,事情不就解决了吗?”他这个回答让我气不过,再也没理过他。到后来他真的习惯不了没有牛奶鸡蛋的日子,又嫌我的面包磕牙,最后只能灰溜溜的从我家离开,他离开时还做出一副可怜的模样,说着“这可怎么办呐,这可怎么办呐”这类的话。
关于他怎么办可不关我的事情,我只知道我占理,可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让他离开,更不能光明正大的在我那吃烟的父亲面前议论他,这让我很生气。当如今听说他要来探望我时,我连忙吓得关掉了电话,把手机关机,生怕他找上门来分我的牛奶和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