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奶奶

刘奶奶今年八十岁，有三个子女，老大是儿子，老二是闺女，老三也是儿子。

刘奶奶原先跟小儿子王虎一起生活。近些年，因为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不能帮小儿子什么忙。小儿子两口子态度就变了，对刘奶奶满是厌烦和不满。嫌刘奶奶脏；嫌刘奶奶吃饭慢；嫌刘奶奶坐哪碍事；嫌刘奶奶气味重。最近更是直接把刘奶奶送到大哥王龙家门前，说什么:“我养这么多年了，该大哥养了。”大儿媳就说:“你偏你小儿子，就跟着你小儿子吧！你没有这个大儿子。”大儿媳拦着门不让进。王龙当没看见。刘奶奶拄着棍，来到闺女王英家，王英说:“我家房子窄，不够住，吃过饭，我还送你去小弟家吧！”吃罢饭，王英用电瓶车把刘奶奶送到小弟家门前。喊门，门不开。王英把刘奶奶丢在王龙家门前，自顾自走了。刘奶奶在王龙家门前踡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刘奶奶肚子饿的咕咕叫，王龙开门出去一趟，转身就把门关上了。刘奶奶想:看来孩子们是坚决不要这个娘了。刘奶奶又想起张爷爷来。张爷爷和刘奶奶同岁，有一儿一女，儿女不愿和张爷爷同住。好在张爷爷还有三间小平房，一间做饭，两间铺床和日常活动。张爷爷一个人生活很孤独，曾向刘奶奶提出，搭伙结个伴。刘奶奶怕孩子们不同意，没有答应张爷爷。

刘奶奶想，自己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能不能上老张家去住？去了，怎么说？能说，我没地去了，来找住的地儿。这把岁数了，还找老伴？孩子们会怎么想？周围的人会怎么看？唉！肚子饿。先去老张那找口吃的也行。

刘奶奶挪着小步来到张爷爷家门口。张爷爷正在扫院子，看到刘奶奶，慌忙放下扫帚，搀住刘奶奶的胳膊:“我听说你的事了，正想着吃过早饭去看你，问你肯不肯来我这里住。”刘奶奶一路上还怕张爷爷有别的看法，听张爷爷这样说，心里的不安放下了。张爷爷搀着刘奶奶到屋里坐下:“老刘，你先坐会，我这就去做饭。”

过了一歇子，张爷爷端来了熬的八宝粥、几个馒头、一碟猪肉炒土豆丝、一碟大头葱炒鸡蛋。两个人吃起来。刘奶奶吃的很香，吃完一个馒头，张爷爷又递给刘奶奶一个，刘奶奶接在手里又继续吃。张爷爷看到刘奶奶吃得香甜的样子，问:“老刘，你咋晚没吃饭吗？”刘奶奶说:“没吃。”“你在哪睡的？”“二儿子家门口。”张爷爷叹了口气:“儿女啊！儿女！年轻时为他们当牛做马，到老了连个住的地儿也不给。老刘，就在我这儿住吧！别走了。”刘奶奶说:“我怕孩子们会来闹。”“闹啥子嘛闹啊！他们都不管你了。他们巴不得你离开远点。”

刘奶奶吃罢饭，说:“谢谢你，老张。让我吃了顿饱饭。我得走了。”“你上哪去？”“出去要饭。”“晚上睡哪？”“哪里有地儿就在哪里踡。”“老刘，不行。咱都这么大年纪了，热的，冷的，再生病了，就麻烦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走了。不能让他们知道了。”“老刘别犟了，没人肯操心你在哪住的了。你就在这住吧！到外边，生病了，还得你自己受。”刘奶奶想想也是，没病，有吃的，住的就行了；有了病，可就难了。刘奶奶便在张爷爷家住下了。两个人一起做饭，想吃啥做啥；一起洗衣服，打扫卫生。闲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一种慰藉。本庄的老头老太，听说刘奶奶、张爷爷住在一起了，也都过来闲坐聊天。他们共同感叹着，谁家儿女孝顺，谁家儿女不孝顺；感叹着，儿女再好，不如有好身子，人老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感叹着一定要开开心心。张爷爷家俨然成了老年人活动中心。

一连过去十多天，刘奶奶的孩子没一个过问此事。刘奶奶、张爷爷以为日子就这么安静祥和的过下去了。

可是村子里，思想狭隘的人却有了议论:“七八老十了，还找老伴，真丢人。”“为老不尊，让少的脸往哪搁。”“这种事不丢人，也笑话人。”这些话终究传到刘奶奶儿女耳朵里。王英首先坐不住了，去找大哥:“外边的议论，你听到没有，真丢人。”王龙说:“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连住的地儿都没有？”“你和弟弟去把她接回来吧！”大嫂在旁边说:“你心疼你娘，把她接你那去啊！”“你们做儿子的，分了爹娘的地，理应养爹娘啊！”王龙说:“爹娘没养你吗？你不该养娘吗？”兄妹俩不欢而散。

王英又找到王虎:“別叫妈在那里现人眼了。”弟弟说:“也该哥哥养几年了，咱姐弟俩个去把娘接回来，送哥哥家去。”姐弟俩一路，来到张爷爷家:“娘，我们姐弟俩接你回去。”张爷爷问:“你娘住哪呢？”王虎说:“住大哥家。”“你大哥同意了。”王英说:“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就住他家。”张爷爷对刘奶奶说:“老刘，你听到吗？老大都没同意。你住不好的。你不能回去。”王虎冲着张爷爷吼道:“关你屁事？”王英说:“娘，你没见外边人说你啥吗？你可不能在这住了。”刘老奶说:“我不回去，我回去看你们脸色啊！”王虎说:“你不嫌丢人啊！你多大了？还找老头子？”王英强硬地说:“你不嫌丢人，我们还嫌丢人呢！今天不回去，拉也得拉回去。”

“谁说丢人了？谁说丟人，谁就拉家去！不拉，就別在这胡咧咧！”忽然门囗传来严厉的喝斥声，随着喝斥声走进一个人来。此人是刘奶奶的侄子，王英、王虎的叔兄弟哥哥，现任的村委书记。他也曾调解过三兄妹赡养母亲的问题。

王龙、王英兄妹俩悻悻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