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麻将！

李月兰原来也有令人羡慕的婚姻。老公是她的初中同学，他俩都贪玩，不爱学习，可以说是“早恋”爱情。大部分早恋都是无果，他们还不错，修成了正果。婚后老公开大客车，收入不错，李月兰在小市场摆个小摊，每月也能进两个。李月兰头胎就生了双胞胎儿子，婆家、娘家都十分高兴。婆婆、娘家娘轮番照顾李月兰双胞胎儿子，俩儿子老大叫王有财，老儿叫王有福，预示着王家福财两旺。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羡煞他人。

曾儿何时，李月兰迷上了打麻将，开始还只是收摊以后，闲暇时候打，家务照常做，后来摊也不摆了，整天泡在麻将桌上，孩子也不管，家务也不做。丈夫也数次好好规劝，当时答应“不打了”，丈夫出车走了，她又打上了。丈夫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用武力逼李月兰戒賭。丈夫几次打得她鼻青脸肿，腿青胳膊紫，跪地求饶:“我保证不打了。”丈夫一走，又打上了。孩子下学回来都是去奶奶家吃饭。

丈夫忍无可忍，离了婚。双胞儿子，丈夫不愿给李月兰一个，在娘家人的争取下，判一个给了李月兰。没有了丈夫的监督，李月兰“如鱼得水”，更自由了，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打到何时就打到何时。真正过上麻将即人生，人生即麻将的日子。判给她的儿子李有福也是在外婆、奶奶家蹭饭吃长大的。

李有福早早辍学打工了，后来又做上小生意，自己成了家。婚后生了一儿子叫小宝。媳妇郑侠知道婆婆爱打麻将，怕婆婆带不好孙子，郑侠说:“让我妈带吧！每月给我妈三千元误工补助就行。”儿子心疼妈，李有福就想让自己妈带，一来孙子长大会和奶奶亲；二来，也算妈为这个家出点力，免得媳妇将来有怨言。李月兰听说外婆带，儿子每月要出三千元，自告奋勇也愿意带。

从第一天，儿子就告诫李月兰:“你带孙子，责任大，千万不能再打麻将了。带好了孙子，养老没问题；带不好孙子，儿媳妇不会好好给你养老的。”李月兰想想也是这个理。李月兰专心带起了孙子。

带了一段时间，邻居家的麻将声就像勾魂曲，又把李月兰的魂灵勾走了，人在家中坐，魂却游到了麻将桌上。终于忍不住了，儿子媳妇一出门，李月兰抱起孙子，就溜到麻将桌边，不能打，就看。

一次，郑侠回家拿东西，发现婆婆把小宝一个人放在家里睡觉，一只大花猫趴在小宝脸上睡觉。郑侠慌忙赶走大花猫，一把抱起小宝，小宝的脸憋的通红，喘气粗重。郑侠抱着孩子找到麻将桌跟前，让众人看孩子，李月兰自知理亏，连扇自己几个嘴巴子:“我昏了头！我错了。以后不看了。”但儿媳妇还是坚决不让婆婆带。在李福的反复劝说下，在李月兰的保证下，郑侠勉强再让婆婆带带看。李月兰强行压制着麻将瘾，不沾麻将桌边。坚持到小宝四岁的时候，李月兰觉着小宝大了，能自己玩了。一天李月兰牵着小宝的手来到打麻将的地方，院子里有几个小朋友正在玩，小宝迅速松开了奶奶的手，跟小朋友一起玩了。李月兰看到小宝玩去了，就凑到麻将桌跟前，看起来。正巧李月兰看的那个人是个新手，一副好牌被那人打的稀烂。李月兰心里那个急呀如火快烧到自家房了，可那人却稳稳当当，一点也不着急。李月兰想，要是我打，非赢他们个满堂彩。急，也没用；想，也没用，牌是人家的，人家当家，我要是能打上一牌就好了。想着，机会就来了，这圈牌结束，那人有事，起身走了。那三人也要起身散场，李月兰急忙说:“我打。”一人问:“你不带孙子了？”李月兰朝院里看一眼，小宝正在玩着呢，便说:“小宝自己玩着呢！”几个人坐下接着打，第一圈，李月兰来了个满堂红，一家赢了三家。李

月兰间歇几年未打麻将，今天第一次回归麻将桌，来了个开门红，心情激动异常。朝门外看看，小宝在，放心地打第二圈。第二圈也不错，又赢了。又朝门外看一眼，小宝还在。就这样，一圈又一圈，李月兰越打越着迷，也不再朝门外看了，不知打了几圈，一人问:“老李，今天赢不少啊？”“不多！不多！”忽一人又问:“老李！你家小宝呢？”朝院子里看去，哪里还有小宝的影子，那几个小朋友也不在。

李月兰边呼喊“小宝！小宝！”边匆忙朝院外跑去，没有；沿着院外的一里长的池塘跑，见人就问:“有没有看见小宝？”另外三人也在找自家孙子孙女。另外三家逐渐找到了孙子孙女，还不见小宝。李月兰急得呼喊小宝的腔音都变了。

忽然，一个人指着池塘中间漂着的衣服和头发问:“那是什么？”李月兰循声望去，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那衣服是小宝的:“小宝哩！我的小宝哩！”有人急忙下去捞出了那孩子，是小宝，肚子鼓鼓的，已无一丝气息。“啊！一一我的小宝哩！一一我的小宝哩！”李月兰哭得死去活来，昏天昏地。

王有福两口子被人打电话叫了回来。看到一动不动的孩子，两口子头拱地哭:“老天呀！你可叫我们怎么活呀！老天呀！我们怎么这么命苦。”突然李玉兰朝塘里跑去，眼尖的人急忙拉住李玉兰。李玉兰拚命挣脱拉着的手:“我没法活了！没脸活了！让去死吧！”拉的人劝道:“你死有用吗？你死能换回小宝吗？”另一边几个人扶着有福两口子，轻抚着背，无法说什么，此时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有福两口子摇动身子哭泣着，难过着，伤心着，任由悲痛锯割着他俩的心。天黑了，小宝被人用衣服裹了抱回了家，有福夫妇俩被人搀回了家，李玉兰也被搀回了家。

在家里，郑侠躺在床上，已哭不出来，王有福呆呆坐在床边。李玉兰呆呆地坐在自己屋里。

天黑好久了，陪坐的邻居都各回各家了。

半夜，王有福夫妇俩还在啜泣。李玉兰木木地、呆呆地走出自己房间，来在大门口，走下池塘，走入水里，往下一蹲，整个人向深水处滑去。

第二天，早起的人们惊讶地看到，在小宝漂浮的地方，漂浮着一个大人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