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射来一道明亮的光的午后

毛某的人生在这个午后被彻底的改写了。

这是一个嗳昧的午后；色彩有些迷离的午后。这是四月底的午后，春阳动，万物已复苏，生机蓬勃。路边的小杨树，树叶刚钻出芽苞一两天，还未长大，杨花鼓足苞如一串鞭炮正待点燃绽放。它们在太阳午后桔黄的光映照下散放着嫩黄的光，透过街道房屋的缝隙看到油绿的麦田中夹杂着大片大片金黄的光，那是油菜花在盛开。

这个季节，各种花次第开放。花开放是草木在发情，动物呢，那些猫呀狗呀的也在发情。

在这样一个午后，毛某骑着半新的自行车晃晃悠悠的行在矿区破旧的街道上，一边骑，一边眼光溜着街道两边或停或行的妙龄女子，遇到稍微中看些的，眼光就会多停几十秒。看女人，看漂亮女人是毛某每次下班路上必做的功课，仿佛不这样做对不起班上地下黑暗八小时的辛苦似的。

毛某这个午后心情特别好，他破天荒地的领了上班以来的第一个满勤奖，工资奖金都是上班以来最高的。120元工资，40元元奖金，整整16张10元张炒票，崭崭新，交给老婆，老婆一定会满意了，不会再叨叨谁谁领了多少吧！

心情很好，四月末午后嫩黄的日光、植物的光撩拨的毛某心里痒痒的，有点不安分起来，又燥燥的，他渴望一场艳遇，一场激情。

想啥来啥，前方不远处一个身材修长，走路袅袅婷婷的漂亮女子恰如一道明亮的光向他射了过来。漂亮的女子就如一道明亮的光让人眼前一亮，有本书上是这样说的。毛某的情思漫谥开来……要是能和这女子……没等他多想，女子就走向前来:“大哥！能带我一段吗？”毛某简直心花怒放了，满面笑容地说:“能啊！”没觉着，女子就轻盈地坐上了自行车后座。毛某车把向两边稍抖动一下，卖力加快了车速。走不多远，女子朝一条巷子一指:“走这儿。”毛某乖乖的拐进了巷子。

朝前走了一段，房屋越来越破旧，几乎见不到人影。这里都是矿工的临时自建房，低矮狭窄；矿上建了住宅楼以后，矿工都搬进了新楼房，这儿的临时房就被无情抛弃了。看到眼前的荒凉破败，毛某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女人别是有诈。毛某停下了，歉意地说:“大姐，我还有事，今儿个就送到这里吧！”大姐站到地上似怒含嗔道:“别啊！送佛送到西天，好事做到底，把我送到家啊！”“不啦！我一个陌生人跑到你们家，你家人会有看法的。”“我家人都在新楼上，这个家就我自己。我来拿东西。”毛某要折转车头，女人哂笑道:“没想到大哥还是个正人君子呀！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毛某笑了:“良宵一刻值千金！”女人笑吟吟地接口道:“那还等什么？走啊！”“走啊！”毛某再一次心花怒放，心里的小兔子扑腾腾乱跳。急切地跟着女人走进一处小院，毛某的心凉了一半，院没门，屋子也没门窗，屋子里空空荡荡，地上落满厚厚一层浮灰，当门一张破木床，上有一张旧席子，被人整理过，还算没有浮灰。毛某吃惊的叫了一声:“就在这儿吗？”女人仍笑吟吟地说:“不行吗？”毛某望着女人诱人的脸蛋、火辣辣的身材，心中的热火在燃烧，急不可奈地说:“脱啊！”“你先脱。你脱好，我再脱。”毛某迅速解开褂扣，脱掉上衣，放在床上。女人见状，一把拿过上衣，掏起兜来。毛某感觉不妙，立马上去攥住兜口:“这钱我要交给老婆的。”两人争夺起来……

霎时，里屋走出两个壮汉，气势汹汹，一个说:“是谁想白膘？不给钱啊！”另一个拉住毛某的膀子，用膝盖狠狠顶了毛某肚子两下，毛某疼得很快额头就沁出大颗的汗珠。女人掏出口袋的钱，得意洋洋的说:“今儿个收获不小。一十六张。这小子工资不低啊！”“求——你们——给——我——留——几张，回去——交——差。”

那个说话的壮汉从腰里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尖刀，恶狠狠地瞪着毛某说:“交差？要不要我替你卸掉一条腿交差？”

毛某顿时像惊了窝的兔子箭一般拚命跑出了屋子，跑出院子，跑过了巷子，跑上了街道，跑下了水沟，还是跑……

太阳平西了，发出的光更黄了，也更隐讳了；白杨的叶子、花串也更嫩黄了；远处的油菜花更金黄了。此时的一切更其暖昧，更其狭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