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祖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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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祖佑
合川是我的故乡。我出生在合川大石乡下，那里有我的一片热土。然
而，在我的孩提时期，我还没有去过合川城呢。合川早先是个多年的老县
城，自重庆升直辖市后，就改成了合川区。合川区是美丽的。合川区已成
为我魂牵梦绕的深爱与乡愁。我一生五次走进合川城，每一次都深怀着感
情，饱含着热泪，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见钟情的恋人，总是那么难舍
难分。认识她，一次比一次深刻，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加深了我
的思念与回忆······
第一次进合川城，是童年时期，那时11岁，是父亲带我去的。去拜见
过我幺爸后，说还要办点别的事，他急急告别了主人，便匆匆离去。
我被留下来歇了一晚，是次日下午返回乡下的。因为我的幺爸不是父
亲的亲兄弟，父亲的父亲那一辈才是亲兄弟，这在血缘上远了一层关系。
然而，在我童年的心眼里，什么都是新鲜的，兴奋的，激动的。那么
多的瓦房连成一片，数也数不清；那么多的大街小巷，走也走不过来；还
有那么多的人，在大街小巷内川流不息。到了夜晚，灯光如昼。再望那夜
空的满天星斗却变得黯然失色，顿觉无光！
那正是个大年夜，我听到了满城的锣鼓鞭炮声响，看到了好几处都在
玩火龙，踩高跷，舞大狮，还有专人负责烧铁水，打烟花的。他们一个个
都光着膀子，赤膊上阵，劲头十足。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看得喜笑
颜开，目不转睛。
第二次进合川城，是少年时期，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班主任一大早
领着全班同学，远途跋涉40余里去看电影《渔夫和金鱼的故事》，这时才
知道县城的电影院是个啥样子的。那时还没有汽车和公路，乡镇学校至县
城由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连接着。后来修建了渝南公路穿过合川、大石，
当时还是铺的碎石子路，打惯了光脚板在公路上行走的人不少，但毕竟还
是颇难受的。如今已变成宽阔平坦的白泥路了，几乎与高速路无异。道路
变好了，眼下却再也看不到打光脚板走路的人了。男女老少进城，往返都
是坐公交车，老人还免费坐，交通十分方便，甚至有小公路连到了家门口。
第三次进合川城，是青年时期。1959年秋，因为我考入了重庆第一机
械工业学校。报到注册那天，学校派有专车到合川体育场边集中接送新生
入学。在等车前自己上了趟茅房，出来后，车没等我，就开走了。后来我
求请别的公交车司机，说明原因，许我免费搭车去了重庆沙坪坝。此时天
色已晚，连夜饭也没吃，然后挑着行李卷，一路上摇摇晃晃荡荡悠悠，颠
颠跛跛跌跌撞撞地向着另一个新的目标，中专校园所在地——杨家坪进发！
终于在深夜里，忍饥挨饿地进了校门······
第四次进合川城，正是青春焕发的青年学生时期。1962年暑假，国家
遇自然灾害困难时期，同学们都身无分文，即便有钱坐车，也是人多车少
赶不上。于是，来自合川乡下的同班同学八九人聚在一起，决定步行，通
宵达旦也要赶回老家看望父母。深夜里我们赶到了合川县城江边，迫不得
已，只好叫醒熟睡中的渡船老板，将我们送向对岸。到达主城，离家已经
不远，希望就在前头。但个个都感觉疲倦了，需要休整一下，每人只需花
上两毛钱，即可在县城边住宿一晚，次日一早，便可分头赶路回家。
我异常喜悦、兴奋、激动。我穿着一双草鞋，串在了同学们的前边，
一条条修长的石梯，隐隐约约盖满了河沙，在远处昏暗的灯光下，谁还在
意脚下会有什么怪物。可我在快速行进中，没想到却踩中了一条蛇。"哎
哟！蛇！蛇！我被咬了！" 我历来是最怕蛇的，却被蛇咬了一口。然而蛇
也怕人，它吓得拼命逃走了。我的小腿上冒出了豆大的血珠。一位长发女
同学急忙扯下两根黑发来给我系上，终究无事，故断此蛇非毒蛇也！
第五次进合川城，已是耄耋老年时期。今年元旦，疫情初起，偶有传闻，
但还未到管控时期，故而个个行动自由，还没见戴口罩的人。岁月如流，惊
回首，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如今，我的老家已没有亲人了。侄女、侄
女婿、侄孙，还有我85岁的老姐，他们长期都在深圳打工，养猪。去年，刚
把猪养到1000余头，正处膘肥体壮待出售之时，却发起猪瘟，眼看快要到手
的几百万钱财全部洗白、打泼。此后，他们又赶紧改行开店，做起了餐饮业。
我侄女婿，家住合川云门农村的母亲，前两年，逢镇上派人来家更换线
路时，不幸触电身亡。去年11月，他父亲因患脑溢血倒地、造成半身风瘫。
我老姐，因患白内障动手术失败，造成双目失明。她最担心自己死在外地，
成天闹着要回合川云门乡下养老，侄女婿开车把她从深圳送了回来，如今两
家老人均被被安排住进了农村养老院。
我和老伴获知信息后，并于今年元旦这天下午由重庆出发，决定前往看
望，（详情姑且不表）。我们当晚入住城区，双位共收费40元，价格还算合
理。于是，先去看了看滨江路，那里环境显得十分漂亮清爽，风景优美，构
筑华丽。品茶者无数，有好几处都是坐得满满当当的，还有在江边围栏旁边
斗地主玩的。想必到了盛夏，这里定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必属享乐者之
天堂，必是城边人纳凉避暑的好去处。
对岸南津街，房舍成片，古朴典雅，五彩飞檐，白塔耸立，锦绣环绕，
与彼岸主城层层叠叠的高楼，鳞次栉比，遥相呼应，显得十分和谐统一。远
看三江交汇，近看双江合一，佳景天成，风光无限。邻近的两座跨江大桥，
气势恢宏雄伟，桥面大小车辆川流不息。围栏外，江水悠悠，碧波荡漾，江
面显得宽阔幽深、平稳、厚重，蓄水量特大，这是因为下游北碚区建了水电
站之故。
夜里，我和老伴又到县城中心地带去溜达了一圈，还去几家大农贸市场
看了看，东西琳琅满目，多得数不胜数，物资相当丰富，让人眼花缭乱。四
十余年的改革开放，翻天覆地，生机无限，今非昔比，令人一言难尽，无不
感慨万千！
几回回梦里回合川，如今一晃数十年。千呼万唤向着您，沧桑巨变泪眼
迷。时时刻刻常思念，故乡换貌着新衣。三江相汇碧波荡，双桥飞跨连城区。
历历在目添异彩，今朝相见万象奇。柔情似水心陶醉，千言万语涌新诗！
